這也讓那些濟水鎮百姓對他愈發和善了,畢竟這副外表實在是太具欺騙性。
“所以這興修水利,也是那太白星讓你們做的?”
趁著這些凡人想要顯擺,青衫男子便繼續開口問了下去。
“是他引導你們做了這些?”
“太白星可是特意托夢給我們了!”
說起這個,不少百姓頓時便一臉自豪。
“太白星在夢裡已經帶著我們乾過一次了!你看,這邊是引水渠,就算河水再漲起來也能被引走,還有那邊的大壩……”
“啊?”
青衫男子被說的一愣。
引水渠和大壩?在哪裡?他怎麼沒看見?
“這不是還沒蓋起來嗎!”
百姓們笑著連連擺手。
“夢裡的事情,怎麼能當真呢!”
“是啊,夢裡的事情……”
青衫男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但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些凡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他看得出來,這些凡人指出來的引水渠,分明就真的存在過——隻是那引水渠修出來之後,卻又被什麼東西破壞了,那破壞是如此的精巧,以至於這些百姓竟是半點都沒看出來。
還有那大壩……
“大壩也確實修起來了。”
一路走到濟水河邊,青衫男子已然感知到了那片藏在水下的,大壩殘骸。
即便那些殘骸都已經破碎,跟河底淤泥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但他還是能感受到,那份烈火煆燒所帶來的殘留熾熱。
大壩和引水渠明明都修好了,居然還要砸碎了再來一遍?
“畜生啊……”
饒是青衫男子偽裝得再怎麼好,此刻也不禁罵出了聲。
一方麵,是這個行為本身實在是太過於畜生,修好了的東西砸碎了再來一遍,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腦子正常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至於另一方麵……
這狗種搶了濟水沿岸的香火願力也就算了,甚至還打算讓這些凡人也掌握對抗天災的力量——將那些已經做好的堤壩和引水渠破壞一遍,不就是為了讓這些凡人自己再做一遍嗎?
“這畜生是瘋了?”
青衫男子的表情逐漸扭曲起來。
若是真讓這些凡人都有了對抗天災的底氣,那六華山君這樣的仙神還能拯救誰?還有誰會給他們這些仙神貢獻香火願力?
雖然青衫男子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那個叫太白星的狗種為什麼要這樣做,但這畜生一樣的行為,無疑是在撅他們六華山的根!
“好畜生!給老子等著!”
想到這裡,青衫男子便也懶得再進行什麼遮掩,隻見一股縹緲青煙從這男子口中逸出,隻是瞬間變已經隨風飄向遠方。
而在青煙遠去之後,這青衫男子本身卻如同僵硬的木頭一般,就這麼直挺挺的跌進了河裡。
“快救人!”
正忙活著的百姓們大驚失色,連忙跳進水裡救人。
好在眼下水流平靜,前來救人的百姓們也大多都頗具水性,一群人跳下水你拉我拽,倒也飛快的將那跌進河裡的青衫男子抬上了岸邊。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抬上來的哪是什麼活人。
這分明就是一具僵硬的屍體,身上甚至還泛著屍斑。
所以他們剛才到底在跟什麼東西說話?
“鬼啊啊啊啊!!!”
不知是誰先尖叫一聲,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恐慌——大白天遇見鬼,這也太嚇人了,要知道他們中不少人剛才還跟那青衫男子搭過話來著,天知道怎麼就……
“彆慌!冷靜!”
眼見得場麵就要這麼亂起來,有人乾脆跑去神龕那邊,將那一尺不到的鐵人雕像舉了起來。
“太白星在此!你們怕什麼!”
或許是因為人多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那雕像真的有著某種安定人心的魔力,在看到那鐵人塑像之後,百姓們竟真的逐漸安靜下來。
是了,那太白星一怒之下,河伯也說殺就殺了,區區一個鬼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說不定這鬼還是被太白星給鎮死的!”
片刻之後,眾人得出了結論,這鬼怪就是被太白星給鎮死的,不然早就開始害人了。
人心安定,工程便也就繼續進行了下去,隻是在休息之餘,不少膽子沒那麼大的人,就專門托人去打造了一些更小一號的鐵人塑像,或是揣在懷裡,或是直接掛在脖子上,權當是保平安的護身符。
“太白星老爺保平安。”
每當想起那個青衫鬼,心生恐懼的時候,他們就會摸出這護身符,低聲念叨兩句。
“太白星老爺斬妖除魔。”
“不是,我又乾什麼了?”
感受到這份新的精純願力纏繞上身,遠在大塘山裡磨石頭的杜乘鋒又打了個噴嚏。
“不是,工地鬨鬼也能算我頭上的?所以到底為什麼會鬨鬼?”
杜乘鋒頗為迷惑,要知道他雖然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鬼怪這種東西他還真沒見過——所以他準備一會忙完了之後過去看看,他也很好奇這鬨鬼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於太白星這個稱呼,杜乘鋒已經擺爛了,天知道為什麼不管是三山鎮還是濟水鎮,大夥都喜歡用這個稱呼來當他的外號。
外號都是彆人叫的,彆人願意這麼講,他能怎麼辦?
“起碼比什麼薊北猛虎,兗州人屠,馬踏金鑾殿,弑君之人之類的外號好聽一點。”
這樣想著,杜乘鋒便繼續乾活了,早點收工也能早點休息。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那一縷從濟水鎮飄出的青煙,也已經回到了六華山中。
“伱是說,他要撅了我們的根?”
披著虎皮大氅的男人將那一縷青煙吸入口鼻之後,馬上眉頭緊皺。
“突然冒出來的太白星,這麼大的名頭你倒是真敢用……也好。”
男人自虎皮大氅之中,拔出了寬厚的戰刀。
“既然你打算撅了我們的根,那我就先撅了你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