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指骨泛白,幾乎要將細長的杯腳捏斷。
羞辱和憤怒交織,仿若龍卷遇水,糾纏成巨大漩渦,幾乎將她吞沒。
但此刻她想到了蘇瀟和。
腦海中回蕩起他在監獄裡絕望的大喊:“姐,我是冤枉的!“
她的弟弟,這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正在監獄裡為自己沒做過的事受儘煎熬折磨。
她是他唯一的希望,絕不能垮!
唐琬的氣場瞬間凝聚成了一座冰峰,冷然又堅定。
看向厲淵時,眸底已找到不一絲懼意。
眾目睽睽下,她坦然地看向那張邪肆到犯渾的臉,沉著道:“表哥說笑了,平日裡我也沒有盯著彆人看的習慣。”
“更何況今日我第一次進老宅,又是孫媳婦,本就該行事低調。”
她將酒杯舉過眉,淡淡一笑,“這杯酒,我也敬表哥,謝謝你的美意。”
一番行雲流水的說辭毫無破綻,也沒有什麼真實情感。
厲淵把酒杯貼近薄唇邊,盯著唐琬抿了一口,喜怒難辨。
唐琬放下酒杯,就跟放下千金重物般,有種虛脫感。
家宴過半。
鶴老爺朝身邊伺候他的傭人睇了個眼神,緩緩起身。
“今日這般難得,連老三家也聚齊了,我很高興,晚上大家都住大宅裡吧,家裡很久沒這麼熱鬨過了。”
鶴宅平時常住的,隻有鶴老爺和二伯鶴泊遠一家。
但作為鶴家的三代祖宅,其他三家在這裡也都各自擁有一戶宅院。
鶴老爺特意對厲淵囑咐,“厲淵,你母親當年住的小院我一直保留著,今晚你就住那裡,明天我們還有很多話可以慢慢聊。”
厲淵答應得乾脆,“謝謝外公。”
“我乏了,先回屋休息,你們繼續吃。”
傭人來攙扶鶴天宸。
唐琬趁機開口,“爺爺,不如讓我送您回房休息吧,再給您稍微按摩一下肩頸,睡得踏實一些。”
鶴宥深對唐琬懂得主動取悅老爺子暗自高興。
也幫腔附和,“是呀爺爺,正好也讓琬琬熟悉一下老宅。”
鶴老爺點點頭,“好好,難得你一份孝心,那你跟我走吧。”
唐琬如被大赦,回避那簇玩味的眸光,逃一樣地離開了現場。
半個小時後,等鶴老爺安然入睡,唐琬才從屋裡出來。
鶴宅仿照的是蘇式園林,院落式風格的格局設計。
不管從哪棟宅院到另一棟,都要穿過大大小小的庭院。
今天全家都要留下來,估計傭人們都在忙著給各院各戶打掃整理。
所以園子中除了她幾乎看不見其他人。
昏暗路燈下,唐琬努力回想剛才走過的地方。
但這裡門廊對門廊,格局套格局,她越走越迷糊。
正準備折返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從身後伸出,緊緊抱住了她。
唐琬驚恐,反射性要叫,口鼻立刻被死死捂住。
何人竟敢在鶴宅裡如此膽大妄為?
她上半身被固住,但雙腿懸空,於是拚命地又踢又踹。
但男人力氣很大,一轉眼,就把她帶到了一片高聳過人的假山背後。
吊兒郎當的語調從她身後裹挾而出,“表弟妹,還這麼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