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威茲德姆還告訴她——
“小姐讓我查詢中央星係那邊謝姓人士的資料。”
“她沒有允許我提取你的生物信息,所以並不能準確定位你的身份。”
“但是,我發現,有五個人的資料是缺失的。”
謝琅問:“資料是指?”
“聯邦身份信息管理局中存有絕大多數公民的生物信息和身份信息,我說的資料是明麵上可查詢到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學曆。更詳細的資料需要更高級彆的權限才可以查詢。”
“但有五個人不一樣,有三個隻有名字,剩下兩個隻有年齡。”
謝琅被繞得一頭霧水:“沒有名字你怎麼知道姓謝?”
“因為身份編碼。”威茲德姆看在她“失憶”的份上,詳細解釋,“每一個姓氏的編碼都獨一無二,身份id裡包含姓氏編碼。”
智械將印出來的紙質文件遞給她:“另一份在小姐那裡。”
現在文件就躺在她手邊。
謝琅收起光腦,凝視著上麵的寥寥幾行字,真正讓她在意的是如下兩條:
【4除年齡外其他資料未知,有資料抽調痕跡。年齡:34。】
【5除年齡外其他資料未知,有資料抽調痕跡。年齡:16。】
最初看到年齡16的這一條,謝琅便覺得心驚肉跳——
這和原身的年齡實在太過相近,而威茲德姆還提到,身份資料一旦從身份信息管理局抽調走,生死以外的所有記錄都會就此終止。
資料抽調的時間智械沒有權限查詢,但什麼人的身份資料會被抽走?
隻有五權機構的核心人員。
謝琅不由想起被她連著殺手屍體一起粉碎的紙頁——
身份那一欄七個黑框,隻有末尾的“研究員”三個字看得分明。
有研究員職位的集團公司很多,可放在聯邦五權機構裡,這意味著隸屬聯邦研究院。
當時謝琅還在想殺手口中的“科研院”是什麼,在了解聯邦權力架構乃至拿到這份檔案以後,她才意識到是指研究院。
聯邦所在的天河係直徑約有二十萬光年,天才多如漫天繁星。
就算研究院隻選取天才中的天才,麾下也有數萬研究員。
這數萬人裡,能被調走身份信息的,隻有真正為聯邦科技發展掌舵的、金字塔尖的二十人——
七位首席研究員,十三位次席研究員。
原身會是這二十人中的一位嗎?
她身上的債務又是怎麼回事?
越是深想,謝琅越覺得自己像是被包裹在重重蛛絲下的飛蟲,無法動彈。
她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重讀一遍威茲德姆弄來的文件。
……等等。
謝琅注意到,這五條簡短的身份信息,有四條都是深黑的墨色,隻有第四條字跡顏色稍淺,筆畫似乎也更細一些。
不太對勁。
她指給威茲德姆看:“這裡印出來的樣子怎麼和其他幾條不一樣?”
智械接過紙張。
那紙頁躺在他手心裡,顯得格外嬌小。
謝琅忍不住說:“還好你不是人。”
威茲德姆疑惑轉頭:“什麼?”
“你的發聲裝置在後頸,說話時不呼出氣流,文件不會被你吹走。”
謝琅對威茲德姆實在滿意:沒有呼吸聲,能飛這點可以算會輕功,腦子好使,忠心耿耿——
多合適的影衛人選!
唉,智械帶不回去,她也回不去。
謝琅再次歎氣。
威茲德姆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總覺得涼颼颼的:“……”
他疑惑地調了室內氣溫出來看,明明正合適。
謝小姐那麼小一個,總不至於跑到他頭頂吹氣。
頭頂?
智械警覺抬頭。
……天窗開了。
威茲德姆乾脆利落縮了身量,直接起身。
謝琅抬頭看他,有些迷惑:“你不能直接掃描嗎?”
“分析目標:單頁文件上五條身份信息。”
“分析中,預計兩秒後完成。”
“結果:第四條存在異常。”
“推論:第四條為ff0000,其餘四條為000000。”
智械一麵說,一麵暗暗往上一指。
謝琅沒聽懂:“什麼意思?”
她這麼說著,放下手上的書,仰起頭伸了一個懶腰。
一線光斜斜地照在上層的書架上。
書房頂的天窗開了?
安妮似乎提過書房自帶一套空氣內循環係統,不用開窗。而且天窗是單向玻璃,隻能從裡往外看。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動作,朝威茲德姆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智械會意,接著往下說:
“解釋:第四條為紅色字體,其餘四條為黑色字體。”
謝琅看著威茲德姆變為燦金的機械眼,隱隱能察覺到,無數透明的數據細絲正悄無聲息地從他體內生長出來,逐漸向四麵八方蔓延。
儘管如此,他語速依然不徐不疾:
“我的疏忽,印文件時未使用彩色油墨。”
威茲德姆將原件投影出來,謝琅定睛一看:
第四條的確是紅色。
殷紅的字跡如血一般在光幕上流淌,一陣難言的哀慟迅速在她心口沸騰,如火山熔岩一般流過全身。
隻有一部分從眼眶中漫出,滑落臉頰。
明明在警惕可能潛藏在暗中的人,謝琅卻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轉瞬之間,竟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