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家兩位伯父伯母也是忙於研究,早晚都不見人影,但他們好歹在中央星係。
“我隻在那一年和你接觸比較多,那會你才四歲,人就冷冰冰的,找我也是借光腦上網看論文。”
謝琅從維利爾斯的描述裡慢慢勾勒出原身的形象:冷漠、平日裡穿研究服,紮高馬尾,不戴眼鏡,對一切人際關係和社交都不感興趣,隻專注於自己的研究。
她和原身確實很不相同,就算想要演也很困難。
家庭機器人已經將安娜派人送來的通訊器遞到他們手上,她邊聽維利爾斯說邊搜原身發表過的論文,然後被一堆專業術語壓得頭暈眼花。
《避免深空艦橋材料溢散情況的可行性研究》《論晶質殲擊炮搭載集群式光子核心的可能性與實用性》《蟲族次聲波與函夏星係山海星鮫人歌的異同》……
謝琅隻能從關鍵詞中看出,原身涉獵的領域似乎還挺廣泛。
至於內容……不好意思,單是標題,她看著就開始頭痛。
維利爾斯仍在講述:“我們交集不多,偶爾的交流大約是年節互相問候,畢竟長輩們基本沒空。去年的聯邦成立紀念日,我正好休假,所以也照常聯係了你。”
去年的聯邦成立紀念日……離現在大概九個月。
“那時你難得多說兩句,說經過多年實驗,你成功尋找到了蟲族的弱點。”
……蟲族的弱點。
謝琅迅速朝一旁瞄去,見儀器已經熄屏關機,這才放下心來。
“我當時還說了什麼?”
“你說項目已經上報,大概會和謝伯父和崔伯母還有15i達夫共同主持開展。”
15i達夫……首席研究員的第一席。
謝琅追問:“那達夫呢?”
維利爾斯搖頭。
“我不知道她的消息。”他輕聲說,“事實上,在兩位首席研究員被捕、包括你在內的三位次席研究員又宣告失蹤後,‘環形山’就關閉了。”
“環形山”是研究院總院所在之地,是圍繞首都星轉動的一顆形似巨大環型山脈的衛星。
“勾陳院長接管了環形山,祂操控的巨型機甲守在唯一的出口外麵,禁止一切人進出。”
維利爾斯回想澤維克上將帶來的消息,不太確定道:
“或許現在監察院和行政院都在積極交涉?畢竟院長來的時候,三院部分高層正在開每年的例行會議,好確認明年該給研究院多少撥款。”
謝琅聽得出來,聯邦上層已是暗流湧動。
五權機構和軍部裡定然有和蟲族勾連的奸細,或許是原身跟維利爾斯提到的項目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不然原身父母不會被指勾連蟲族,又在監獄艙中“畏罪自殺”;原身也不會莫名其妙乘坐一艘開往邊緣星域的飛船,落地銀青星後還遭遇殺手刺殺。
他們也想讓原身死掉。
要她的腦子,或許是有什麼特殊手段,能捕捉到她的思維,及至了解她的項目研究成果?
謝琅神色微暗。
啊,也可能是送給蟲族吃掉吧。
目前所有例子都表明,蟲族對生物大腦抱有濃厚興趣。
至於維利爾斯……
要殺他隻有一個理由。
他使蟲族大敗,令前線陣地向前推移,給聯邦人留下了更多緩衝地帶。
那麼……
謝琅心思一轉,問:
“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你和你的父母判斷,我的父母不可能勾連蟲族的?”
維利爾斯沒有答話,低低咳了一聲,捧起剛才機器人送通訊器過來時順便遞給他的溫水,喝了一口。
他現在就坐在床邊,雙腿垂下來,幾乎要和謝琅的腿貼在一起。
他的尾巴也搖啊搖,又掃到謝琅腿麵上,尾巴尖卷出一個小卷兒。
謝琅都不知道這尾巴是怎麼掃過來的。
半獸人隻擁有部分獸類特征,但維利爾斯要是能變成狐狸,不會直接把她這間房撐破吧?
赤紅色的大狐狸不知道她的心思,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帶著一點微微的喘息:
“抱歉,好像信期反應又有點上來了。”
謝琅抬眼看他。
他臉也發紅,脖頸也發紅,裸露出來的所有部位幾乎都泛上了紅色。
是有些嬌豔欲滴的粉紅,於是襯得汗水很是晶瑩,正一滴一滴順著他的臉頰、肌肉線條往下滾,最終沒進堆疊在他腿麵上、一直高到腰腹間的毯子裡。
尾巴尖執著地往她手裡送,一點細碎的絨毛順著動作撲出來,飄散在空中。
“我有點沒辦法思考……”
他眼睛裡又充滿了霧氣,像是謝琅曾見過的三月連綿的柳煙,沉沉地落在她肩上。
……又像是深秋裡的露水,把她外袍打濕了,壓得她走不動路。
一起被露水沾濕的還有這隻在眼前坐著的狐狸,濕淋淋的毛皮幾乎貼在身上,怎麼甩也甩不乾,就像他現在紅色的如同海藻一般的頭發被汗水細密地黏連在他皮膚上,根本沒有半點晃動的跡象。
唯一在動的,在他的頭頂。
維利爾斯的狐狸耳朵在頭頂撲簌簌搖晃,他眼中含霧,對著謝琅楚楚可憐道:
“求你了……”
“能不能稍微……摸一下我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