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沒有想到,自己來到聯邦以後的經曆會如此豐富。
繼挖礦、開店、殺比馬駒還大的蟲子以後,她居然要和霍裡斯一起研究怎麼救醒一棵樹。
樹看起來是斷了枝又掉葉子,再被霍裡斯按住太久,現在暈了。
謝琅瞄它樹乾上人臉部分緊閉的眼睛——一棵樹還會暈?
不,它不是樹,它很可能是那個讓她和安妮接受柯察“擬態破除”能力檢查的在逃次席研究員,24xiii派西斯。
謝琅和霍裡斯一致認為得把這家夥弄醒,現在霍裡斯去餐廳找能裝下派西斯原生形態大部分根係的容器,她蹲在這裡開營養液。
偏偏還有隻吵鬨的鸚鵡在旁邊飛來飛去催促:“配營養液!配營養液!”
沒錯,花道家給的營養液雖然是通用款,除了矽基人外,綠藤人、半獸人以及人類都可以用,但它是口服的。
疑似派西斯變成的樹能講話,有嘴,可營養液不能給它從樹乾灌進去,必須要澆在它裸露的根上。
天殺的,她前生連花都沒種過,現在要考慮營養液配比把樹救醒,簡直強人所難。
機械鸚鵡拍拍翅膀:“不是樹,是綠藤人!”
謝琅一麵開營養液一麵敷衍:“嗯嗯,好的,綠藤人。”
霍裡斯從餐廳過來,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盆,他把盆放在地上,轉頭將樹抱起來。
啪。
它的枝椏撞到房頂,又斷了兩根。
謝琅:“……”
她歎氣:“你就不能輕點?”
霍裡斯搖頭:“這是它太高了。”
也是,次臥層高隻有兩米五,這樹此時的樣子卻比兩米五還要高。
沒辦法,霍裡斯隻能斜著擺它,仔細地將它的根須收攏進盆裡。
他速度很快,接下來隻需要簡單配個營養液倒進盆裡就行,但謝琅對著眼前一字排開的營養液瓶子一籌莫展。
她根本不會調配這玩意。
霍裡斯見她半天沒動,走過來問:“怎麼了?”
謝琅指著啟封了的營養液,乾脆道:“我不會調。”
霍裡斯眼裡似乎閃過什麼,他重複道:“不會調?”
“那我來吧。”
他傾身,披散的長發拂過謝琅手背,伸手拿起了瓶子。
“其實很簡單,營養液、礦物質水還有氮晶粉末按2:3:1的比例混合就行了。”
房間裡養了花,花盆旁邊就放著一袋子氮晶粉末。
霍裡斯調配的動作很細致,謝琅看他將準備好的東西一樣樣加進去,三兩下調配好,倒進盆裡。
他轉回頭,笑容很淺:“這還是你之前教我的,說你練到有了肌肉記憶……失憶以後這個也會忘嗎?”
謝琅呼吸微微發緊。
她總覺得霍裡斯在試探什麼,但她確實不了解原身之前和霍裡斯的相處情況。
萬一在他們不多的聯係裡,原身確實教過他這個呢?
她謹慎地答:“畢竟我連你都不記得了。”
霍裡斯像是被說服了,點頭:“也是。”
他在床邊坐下,肩帶有半邊滑落了,被他又勾回去。
機械鸚鵡揪到空檔,高興地落在霍裡斯左肩上,用自己的喙親昵地和他貼貼:“美人!”
“過來坐吧。”霍裡斯拍拍身側,“看看派西斯醒了會說什麼。”
這覺是睡不成了,兩人等了一段時間,等得霍裡斯的尾巴消失,謝琅都快靠著霍裡斯堅實的臂膀睡過去,派西斯才發出一聲尖叫。
謝琅的睡意被它攪散了,她倚著霍裡斯的手臂,朦朦朧朧地感覺有什麼東西繞過自己的手腕。
她低頭一看,人臉樹顫顫巍巍地伸出枝條,扒住她和霍裡斯緊緊靠在一塊的手,幾乎像要把他們捆在一起。
樹振奮問道:“你、你是不是風拂露女士!”
它問的人明顯是霍裡斯,謝琅覷到他臉上浮起一絲訝異。
枝條捆得緊了,霍裡斯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嘗試掙了掙。
沒有掙開。
謝琅是沒看出樹有惡意,懶得動彈,看霍裡斯一動,卻誤以為他要牽手:“現在也要牽?”
她握住霍裡斯的手,聽到眼前樹又爆出一聲尖叫:“你為什麼牽風拂露女士的手,她有丈夫的!”
謝琅:“……”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風大法官明明是霍裡斯的親媽,我牽牽她兒子怎麼了?
霍裡斯用另一隻手抵住人臉樹湊過來的枝葉,反問道:“你是誰?”
“風女士,我是24xiii派西斯!”樹急急忙忙地說,“我現在退化了!原生形態比族群其他樹矮,所以我的人形才不到一米六!”
得到確切答案,霍裡斯冷冷道:“我不是風拂露。”
派西斯非常困惑:“可你的嘴唇和風拂露長得一模一樣啊?”
枝條拍到霍裡斯肩上,還掃過謝琅的臉:
“而且你看起來是個漂亮女人,又是個半獸人,我覺得你就是風拂露。”
謝琅:“……噗。”
她瞥見霍裡斯發沉的麵色,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派西斯:“?”
少將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風拂露,你如果硬要問她和我有什麼關係,那我是她兒子。”
樹乾上的人臉浮現出極為茫然的神情:“啊?”
謝琅好不容易止住笑,接過話頭:
“他是霍裡斯·維利爾斯。”
樹呆呆地應了一聲,突然慘叫起來,連樹帶盆一塊翻倒在地:
“救命啊——有鬼啊——”
“死人複活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