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射性翠玉……”
套房的會客室裡,花道家聽完謝琅的問題,陷入沉思。
“總感覺好像在哪聽過。”
現在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五個天河時,花道家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沒看過拍品手冊,又不想讓謝琅二人進到房間,便催劍術家去檢查了一遍會客室。
沒有任何監聽監視設備。
確認談話內容不會泄露,她才讓謝琅和霍裡斯帶著拍品手冊過來,順道喝個下午茶。
花道家對這次拉克西絲商會的安排還算滿意——畢竟前一次的拍賣盛會,她和兄長入住時在整間套房裡翻到了二三十個監聽用的小玩意。
商會事後換了房間還賠了好大一筆給她,但花道家還是不太高興的,誰樂意在來參加拍賣會的時候碰上這種事?
花道家稍稍一頓。
她沒有回望過去的習慣,但為什麼會在謝琅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下意識想到拉克西絲的拍賣會?
還是上一次的。
上一次拍賣盛會上有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嗎?
她闔上眼,指尖輕敲椅子扶手,漆過的木頭觸感光滑冰冷,那一絲涼意從指尖一直躥到手腕。
“啊,對了。”她睜開眼,坐直身子,“十年前的拍賣盛會上也有這類拍品。”
拍品手冊還平放在她跟前的實木桌麵上,花道家將之拉近了些,點著書頁,確定地說:“更早的拍賣盛會我們沒參加過,不知道有沒有這東西,但十年之前是有的。我記得當時是被一個中型流浪團拍下了?”
流浪團就是星盜團,大型星盜團或許還有自己的翠玉開采途徑,但中小型星盜團是沒有的。
他們要麼是在燒殺搶掠中偶然搶到一兩塊,要麼就是來拉克西絲高價購買。
因為對翠玉需求量大,所以,這類含放射性元素的翠玉他們也不會放過。
不過……
“不一定能一直握在手裡。”
花道家略微抬眼。
坐在她斜對麵的霍裡斯沉吟道:“……我畢業前似乎聽說過,有個中型星盜團被巡防軍一舉殲滅,繳獲一百來斤翠玉,裡麵就包含放射性的。”
作為軍用機甲能源,每一百克翠玉都能在拉克西絲炒到天價。
聯邦市麵上嚴禁翠玉流通,一百來斤的翠玉已經足夠這個星盜團在監獄艙裡關到老死了——當然,在被關到天荒地老前,他們會在罪行厘清後被提出來,執行死刑。
謝琅問:“放射性翠玉不是隻用作研究用途嗎?”
花道家有些憊懶,搖頭:“不知道呢,我是個追求美的人,不是你們聯邦研究院那幫追尋智慧的學術瘋子。”
“或許它和普通的翠玉一樣,能夠用在軍用機甲甚至是星艦上呢?”
謝琅很快否認:“不可能。”
昨天看到放射性翠玉後,她用通訊器翻了翻原身的備忘錄——感謝通訊器可以登光腦賬號——發現原身有用過它作為實驗原料。
備忘錄上沒寫具體日期,隻大略地寫了幾個實驗中出現的情況,像是原身來不及記到實驗手冊上匆匆用光腦記的:
“……智械實驗失敗,該類翠玉中所含放射性元素嚴重腐蝕金屬材料。”
“無意識仿生體實驗失敗,意料之中。放射性元素對生物體具有較大損傷,但該類翠玉所含放射性元素導致的細胞增生變異情況前所未有。”
“軍用機甲裝填失敗。這類翠玉怎麼可能用於機甲能源?聯邦星域外星盜團使用情況存疑。”
“小型飛船能源填充暫且成功。十五天河日後補充:炸了。”
“無法申請到星艦,實驗中止。”
她一麵說,一麵重新打開備忘錄確認。
……嗯?
“無法申請到星艦”那一條下麵……好像還寫著什麼?
謝琅微微皺眉,往下滑動屏幕。
“實驗重啟了,██要看是否能用它████……”
這句話後似乎還有很長一段,但謝琅無法展開後續的文字。
一行刺目的紅色字體跟在這一條備忘錄後麵:
“不具備查看權限,查看密鑰已於x月x日刪除。”
這個時間,恰好是她在飛船上醒來的半個月前,也是飛船駛離中央星係、前往銀冕星係的時間。
明明是原身記錄的東西,為什麼原身自己反倒沒有查看權限?
什麼人趕在原身登上飛船當天刪除了密鑰……又或者說,原身根本不是主動離開中央星係的?
謝琅沉著臉關掉通訊器,讓它重新化為一枚戴在左手拇指上的碧綠扳指。
霍裡斯低低的聲音從身邊傳過來,帶著點擔憂:“你臉色不太好,看到什麼了嗎?”
“沒事。”她條件反射答道,看見霍裡斯表情變得失落,又有些不自然地補充,“等我想想。”
謝琅反思自己——好吧,她還是不太信任霍裡斯。
沒有利益交換的合作讓她疑慮重重。
盤了下目前的情況,她覺得有些荒謬:霍裡斯這麼信任她,一半或許是因為他和原身自小認識,剩下的一半全靠半獸人那該死的信期。
雖然他現在的目標和她的幾乎相同——原身一家的遭遇和他自身的遭遇實在有相似之處——但是,為什麼他會直接默認解決完花道家兄妹的事以後還跟她一起行動?
他們一起看拍品手冊的時候,霍裡斯就對她說:“這邊的事做完,花道家他們要考慮回函夏星係定居,我們也可以趁機過去打探一下中央星係內的消息。”
要不是現在花道家和劍術家還坐在長桌對麵,她很想轉頭直接問。
……算了,就像聖人養在身邊的那隻禦貓喜歡被揉臉一樣,她不能判斷這隻大狐狸是不是本能裡也愛黏人。
再多觀察看看還能告訴他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