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頭暈。”
霍裡斯的聲音像細密的蛛網,纏住她的手。
他微微側過臉,將半張臉貼在她肩上。
信期裡那種熏人的暈眩感又彌漫上來,幾乎把他眼睛打濕。
……像是漲潮,潮水漫上來了,要淹沒他的口鼻。
她的手落在他臉上,餘光落在他身上。
這讓他感覺胸腔被填滿。
可是……
她手指離開了他的臉,熟悉的熱度一下飄遠了。
她的目光也挪開,語氣平淡,咬字清晰。
“上野女士,過來一下。”
不疾不徐的,她在喊花道家。
為什麼不是叫他?
眼前的那團火似乎收斂了光亮,離他遠了一點。
霍裡斯下意識伸手去抓,卻隻堪堪捉住她指尖。
他沒能握緊。
但那股瘋狂吸引他的氣息又遊回來,一隻微涼的手托住他下頜。
失焦的視線裡,霍裡斯看見她嘴唇張合,像一朵正在舒展的玫瑰。
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
“阿蘭?你怎麼又燙起來了?”
他看不清她的臉,但耳邊是撲簌簌開花的聲音。
臉好燙,是發燒嗎。
他感覺尾巴在身後跳躍,一晃又一晃。
於是霍裡斯順著這個節奏,暈乎乎地搖頭:
“不是……發燒。”
他順從而安心地將臉埋進她手心裡。
“但是……好熱……”
謝琅捧著他的臉,皺眉看向花道家,聲音放低:
“你不是說,他這是情緒大起大落引發的發熱嗎?”
近乎質問的語氣。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花道家拍下第三瓶機甲浸泡修複液,扔開數據屏走過來。
“體溫419c。”
她示意謝琅抬起他的臉。
帶著潮氣的麵龐,露出一點他原本樣貌的影子。
謝琅意識到,他的妝有些花掉了。
他眼睛閉著,睫毛濕漉漉的,像剛哭過。
她也分不清自己手上的濕潤到底是汗水還是眼淚。
“信期沒被安撫,又和你靠太近了。”花道家說。她看著謝琅此刻冷淡裡透著一絲焦慮的表情,點點自己的紅寶石耳墜,“需要我提前讓商會的人把上場拍下來的東西送過來嗎?”
“為什麼?”
謝琅小心地讓他枕在自己腿上,用手罩住他閉緊的眼睛,問道。
花道家驚奇道:“你們不會以為,半獸人的信期熬著就過去了吧?我都說了,他沒被很好安撫。”
謝琅回以質疑的目光。
你又不是半獸人。
我用光腦都沒查到過具體的。
花道家啞然失笑:“可我是函夏星係彌生星人,離山海星很近,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
她指指霍裡斯:“你沒發現嗎,他很依賴你。”
就因為信期和命定伴侶帶來的吸引力?
謝琅眉頭皺得能夾住一片纖薄的花瓣。
還沒過兩分鐘,他臉上就變得濕淋淋的,像白玉蘭的花瓣上聚滿露水。
甜膩潮濕的氣息順著她遮住她眼睛的手往上攀。
“給他點甜頭吧,好歹摸摸耳朵尾巴,其他的之後再說。”花道家攤開手掌,“或者說,讓他用那個藥劑。”
謝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藥不能用。”
花道家歎了口氣:“那你就期望這個狀態持續的時間短一點吧?最好在拍賣盛會之前結束,不然他走出房間,就會引起注意。”
她頓了頓,強調道:“拉克西絲可不止賣單純的商品。”
謝琅微微變了臉色。
她想起花道家在來時的宇宙航行中提到,拉克西絲可以買到“合心的人”。
霍裡斯還有用,她要靠他弄清楚原身一家的遭遇。
而她略微排斥的“命定伴侶”是栓住他最好的繩,無形的項圈束縛住了s能力者,而牽引的繩子在她手上。
……其實也不算太排斥?
謝琅將這思緒扔到腦後。
這個姿勢夠不到尾巴,她挪開遮住霍裡斯眼睛的手,輕輕籠住他頭頂的狐狸耳朵,慢慢地,揉了一下。
狐狸在她手下發出極細的嗚咽聲。
謝琅閉了閉眼,廢了極大力氣,才忍住要撕開他衣服的衝動。
這也是因為相互吸引嗎?
不,還有可能是她就熱衷這樣的人。
溫順的、服從的……可以被她扼住脖子。
這隻狐狸能夠滿足她的掌控欲。
花道家說:“包廂裡有休息室,想拍的東西我給你們拍。”
謝琅聽出她的意思,卻搖搖頭。
她聲音也啞了,猶豫了一會,才說:
“……兩個天河時。”
她的手無意識撫過霍裡斯的臉,指尖剛碰上又彈開,像避開一叢火星。
“再等兩個天河時,他要是還是這個狀態,就讓商會把東西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