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鎖鏈從胸前穿出時,柯察心就已經涼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明應該死在吞食母蟲嘴裡的霍裡斯·維利爾斯,居然沒死,還給自己弄了個女人身份!
當時在拉克西絲,他甚至還對維利爾斯的女人身份有了彆的想法……
想到這裡,柯察心已經不能說涼了,他隻覺得全身都被凍住。
看到見過多次的白光亮起且聚成一把粒子槍時,柯察已經明白自己活到頭了,不由閉上眼睛。
可他隻聽見了“砰”的一聲響,與粒子槍擊發時的聲音完全不同,連身上也毫無高溫灼燒帶來的疼痛。
柯察驚詫地睜開眼,看向茶案對麵的兩個人。
維利爾斯仍抬著粒子槍對準他,但剛才那一槍是空的。
他隻是隨意地扣了一下扳機,卻沒有凝聚粒子光束。
為什麼?
柯察一時間想不通的事,謝琅卻能明白。
霍裡斯的想法應該與她類似,想透過柯察了解更多東西。
隻是柯察方才所說的話勾起了他的怒氣。
謝琅沒和霍裡斯就聯邦之事具體聊過,卻也能看得出來,他心在抵禦蟲潮,為的也是能讓聯邦民眾不必為蟲族擔驚受怕。
她前生駐守北境正是為此,不免對霍裡斯更添三分滿意。
說實話,要不是和他見麵那會他有自己抵擋巨鐮蟲讓她趁機逃脫的做法,她也不會立即決定帶他回去,可能還要猶豫一會。
現在看霍裡斯雖然仍很憤怒、卻未立即殺掉柯察,謝琅非常滿意。
畢竟,他們還沒問完,還得再用柯察確認一些細節。
她按下霍裡斯握著槍的手,麵上帶笑,問出來的話卻沒讓柯察感覺到什麼善意:
“上校不如一五一十說吧,或許少將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柯察冷哼:“橫豎都是死,我何必說?”
謝琅笑了,鬆開霍裡斯的手。
少將心領神會,默不作聲地把槍重新抬起來,瞄準柯察右腿。
能凝聚成一條細線的粒子光束,就如古地星時代的槍支火藥一般,隻要不瞄準要害,便不會致命。
但細如蛛絲的粒子光束會在洞穿人肢體的同時,將神經被炙烤的疼痛帶過全身,並且,久久不息。
柯察也知道它的威力,臉色變了又變:“若我說了,你們打算做什麼?”
霍裡斯不悅的眼風刹那掃過:“你沒理由談條件。”
謝琅卻道:“你如果答得清楚,我可以放你走,也可以保證你眼前的安全。”
兩道目光同時投到她身上,一是疑惑,一帶打量。
疑惑的是霍裡斯,打量的是柯察。
謝琅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我說到做到。”
說是這麼說,她靠近霍裡斯的那隻手卻從茶案上挪下來,暗暗地戳了下霍裡斯的腰,迅速寫了幾個字。
少將繃緊的身軀頓時放鬆。
他冷冷地看了柯察一眼,將粒子槍再次放下。
臉色仍然很冷,柯察卻注意到了他舉動上的妥協。
維利爾斯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柯察早在第一軍團就聽過。
可這個女人為什麼能左右他的想法?
他管不了那麼多,隻知道自己的命應當是保住了,便順著金發女人說話:“那你問吧。”
謝琅看柯察此刻的樣子,心下搖頭。
沉不住氣也就罷了,都說出複辟帝國的狂妄想法,卻在性命被威脅時立馬轉變態度。
她原以為膽敢提出複辟的人都是硬骨頭,卻一時忘了也有柯察這般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揮去彆的思緒,謝琅問:“軍部裡還有和你一樣想法的人嗎?”
柯察:“有。”
身邊坐著的人呼吸略微急了一些,謝琅沒管。
她繼續問:“其他權力機構呢?”
柯察這回深思片刻,才說:“我久在蟲潮前線,和老五權機構的人沒什麼打交道的機會,倒是聽凱布裡提過行政院的人。”
……不可能隻有行政院。
抓到一隻蠹蟲,便要有再抓成千上萬隻蠹蟲的準備,謝琅不認為其他四個權力機構沒有類似想法的人。
她沒心情問柯察這話真還是假,隻要他說了、說多了,她自然能揣測出一二。
她隻繼續往下問,越問越深入,問得柯察額頭上再次冒起汗來。
問話節奏不在他手上,柯察頹然地發現,自己瞞不了半個字——他本來不想提軍部中都有誰有這想法,這確實沒完全說出來,可他連巡防軍內有一批人馬的事都說出去了!
這是他想拿來保命的籌碼之一!
他心裡是又驚又急,神情也緊繃起來。
對麵的金發女人再次開口,聲音落在他耳朵裡卻堪比天籟:
“最後一個問題。”
“複辟帝國是凱布裡的主意?”
柯察連忙點頭,鑒於自己將巡防軍內有人馬的事都說出去了,還很自覺地補充:“凱布裡那老匹夫就是巡防軍出身,巡防軍內那些人也是在原本跟隨他的將官手底下!”
他便見坐在茶案後的金發女人笑了,輕輕一抬手:“你走吧。”
像是想起他身上還有影子束縛,她低頭擺弄了會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