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裡斯正筆直地站在“巢外”,目光一錯不錯落在她身上。
“鳥巢”比平地略高,但坐在裡麵的謝琅仍需仰視,才能看清霍裡斯整張臉。他樣貌的確清俊,碧色的眼睛如同剔透無暇的寶石,被黑發襯得更青。麵上神情仍然是慣常的沉靜,隻是謝琅免不得從中窺到了一星半點的委屈。
她不由舔了下唇,意外發現自己的嘴唇有些發乾。
好罷……“命定伴侶”帶來的吸引對她不是沒有影響。至少她實在很喜歡霍裡斯這張臉,包括他的身材。
隻是這種喜好遠不到要選擇他作為伴侶的地步。
“巢”底實在很軟,謝琅無聲地打了個哈欠,有些懶得起身。她慢騰騰地朝霍裡斯站著的方向挪了下,挪到接近邊緣的位置,才讓手臂鬆鬆搭在“巢沿”上,掌心朝上將手攤平。
她側頭,眯著眼看霍裡斯,見他的神情和動作與剛才無甚分彆,仍然立在原地,又朝他勾了勾手。
路途中的事實在令人疲憊,驟然碰到這麼軟的坐具,謝琅困意上湧,急需有人把她拉起來,去到臥室。
比起這種“巢穴”,她還是更願意睡床。
朝霍裡斯招手就是讓他來拉她一把。
霍裡斯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躊躇。
他猶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彎下身,試探地將自己下巴擱在謝琅手心。
……她大概是這個意思?
謝琅:“……”
她眼睛驟然睜大。
男人的下頜瘦削,體溫也一如既往地比她高上一些。他下巴擱著的位置很接近手心,因而謝琅稍稍一勾手,就能觸到他的脖頸。
……指尖甚至點在人喉結上。
偏偏霍裡斯在此時開口說話,振動便順著手指傳過來:
“你……是想我這麼做?”
謝琅注視著他的眼睛。
這並不算單純的詢問,因為他尾音裡帶著鉤子,說完話還狀似無意地朝她手上吹了口氣,顯然在撩撥她。
謝琅不信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剛才他攔住她時展露的情緒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就因為這個鳥族半獸人風格的沙發?
前生她聽說過同僚的妾室爭風吃醋,卻是第一次見和物件較勁的。
微癢的感覺從手邊渡上來,是霍裡斯垂落的頭發從她手上擦過。
謝琅眸光幽深起來。
這個姿勢讓她的手離霍裡斯的脖子極近。
如果她想,甚至有扼死他的機會。
她無意識地微動手指,在他下巴和頸上摩挲、輕點。
霍裡斯沒有動彈,隻是不可避免地喉結微動,麵上也流露出隱忍的神色。
謝琅看了一眼,突然用另一手扶住“巢壁”,站了起來。
她在“巢”裡站穩了,才猛地一把扼住霍裡斯的下頜,迫使他直起身子,仰起頭來看向她。
謝琅用的力道不算重,如果霍裡斯想,隻要輕輕一掙,就能掙開。
可他無動於衷,連眼睛都不眨,任憑她居高臨下看過來。
謝琅用拇指撫過他唇角。他臉上的肌膚不算細嫩,仍留有戰場風霜的痕跡,隻是極微小,要細細撫摸才能發現。
她低聲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霍裡斯定定看過去:“我一直隻做我想做的事。”
謝琅看著他的眼睛,手上力道加重:“包括現在?”
霍裡斯臉被迫再次抬高,卻仍然應是。
他臉上的確沒有一絲遲疑或後悔。謝琅饒有興致地看他,突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狐狸是獵手還是獵物?”
她有些好奇,這個人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霍裡斯睫毛微顫。
他在謝琅的注視下抬起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無比鄭重地說:
“……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