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上還停留著她指尖的溫度,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又有些失措地抿緊唇。
……心跳緩不下來。
他一時分不清自己是真發現了什麼想要試探,還是因為喜歡這種被馴服、被扼製的感覺,才去激怒她。
——她兩頰微紅,似乎是真有些憤怒。
“是我錯了。”他抬起手去勾她的手指,很小心翼翼地貼了一下,又鬆開,“我隻是很在意,你以前對科研很感興趣的。”
“你很了解我嗎。”
她背著光看他,神色掩在稍有些昏暗的光線裡,讓他眯著眼睛才能稍微看清楚些:
一種探究的目光,隻是更深處似乎還有彆的什麼。
霍裡斯一時卡殼。
似乎……也不算特彆了解。通過資料熟記一個人的喜好,和真正了解一個人,還是有著很大差彆。
“乖一點。”她握住他的手,很強硬地將五指嵌入他指縫裡,霍裡斯幾乎有種被侵占的錯覺,像是身上衣物已經被全數剝開,正赤條條地站在她身前。
她說,很輕很淡的口吻,方才的怒意已經完全消失了:“不要懷疑我,也不要質疑我。”
“我會生氣。”
霍裡斯的目光頓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幾不可察地應了一聲:“……好。”
可他很難不懷疑。
她的表現與喜好……和謝鳴玉,簡直大相徑庭。
如若火與水的不同。
……這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失憶”帶來的。
霍裡斯壓下心緒,輕聲問:“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聲音有點啞,謝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當然還是——等。”
凱布裡一定會殺人滅口,但他不可能動用智械——首都星的智械和仿生人都要經過嚴格報備,且不能搭載任何武器,藏住搭載有危險武器的智械或仿生人,比挑選類人種族殺手所需的成本要高上太多。
這棟房子有不少安保漏洞:它沒有完備的防禦係統,屋外的柵欄矮小,想必大型犬也能越過,又有這扇占地麵積很大的落地窗——看起來很容易被敲碎,適合殺手進入。
樓上的房間她還沒來得及細看,不過照一樓這個樣子,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僅是問這個。”年輕的少將抬起頭看她,眼睛裡審視的光褪去,隻剩下柔軟到讓人發顫的光暈,“有人來想必也是晚上的事了。”
現在正值首都星的下午,天光大盛。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這棟小樓裡沒有配備食材,等待新鮮食材送達花費了一段時間,再等到所有的食材都被處理得差不多,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這個街區夜間比較寂靜,從廚房的窗子往外看可以看到漂浮的路燈的暖光,像是一盞又一盞掛在屋簷下的燈籠。
廚房的鍋上正咕嘟咕嘟地煮著一小鍋粥,平底鍋裡的油劈啪作響。謝琅捧著杯加糖加奶的咖啡,懶洋洋地倚在島台的另一側看霍裡斯忙碌。
天色暗了,這頓飯能……
烤箱傳來“叮”的一聲響,打斷了她飄忽不定的思緒。
“蛋糕應該烤好了。”霍裡斯揚起聲音說,“你不是要吃嗎?”
謝琅含糊地“唔”了一聲,將咖啡杯子擱在台麵上,去揭烤箱的門。
一陣濃鬱的甜香登時彌漫在空氣當中,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的胃正在叫囂:
……想吃。
首都星人——或者說中央星係人,更喜歡處理新鮮食材食用,和塞如林星域的人在飲食上很相像。隻是這邊更習慣用家用機器人來做一日三餐,塞如林星域的人則更喜歡自己做。
這棟小樓沒有安排多餘的家用機器人,鍋具上也稍微有些複古——這是對於霍裡斯來說的,對謝琅而言,這些東西都新奇得過分了。
她戴了隔熱手套,將烤盤取出來,又拎了把小勺,打算刮一小塊下來嘗嘗。
誰知勺子剛壓上蛋糕表麵,啪嚓一聲,廚房裡的燈一下滅了。
謝琅:“……”
她飛速地塞了一口蛋糕進嘴裡,又被燙得不得不在口腔中將蛋糕翻炒了一會,嘗到一絲草莓的甜味,才咽進去。
“味道如何?”霍裡斯很鎮靜地問。
“還不錯,我很喜歡。”謝琅隨口答道。
“你喜歡這個口味?”他的聲音略微發緊。
謝琅一時間無暇考慮他問這話的意思,僅下意識地應了聲,又問:“這燈怎麼突然滅了?”
她是明知故問,因為一道淩厲的冷風正刮至她身後,目標直指她後頸。
“鏘”的一聲長鳴。
來人的武器被閃著幽光的匕首狠狠撞開,謝琅靈活地朝旁邊閃了一步,反手將蛋糕拍了出去。
“啊!”
很悶的一聲痛叫,估計是被剛出爐的蛋糕燙到了。
謝琅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又憑本能躲過一柄旋轉著飛來的金屬鏢。
殺手來得未免太早,她和霍裡斯想吃頓飯,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