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悚然,手起刀落,男人的頭顱和身子當即分家。
沒有血從他脖頸裡噴出來,橫截麵是青藍色的,看上去有些像螃蟹堅硬的甲殼。
男人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半圈就止住了,可他的身子卻不受控地顫動起來,手臂扭曲著將身子撐起,將捆在身上的鎖鏈帶得當啷作響。
霍裡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上去隱隱帶著怒意:“你小心。”
這怒意不是衝她來的,而是衝被她割下頭的人來的。謝琅想了想,打算蹲下去細看,誰知還沒來得及動作,便先聽到一聲裂帛聲響。
撕拉!
失去頭顱的屍體身上的衣服被他手臂上冒出來的尖刺劃破了,尖刺觸到外界空氣後還在抖動,借著機甲的照明燈,謝琅眼尖地發現那些尖刺還彎曲了一點,對準的是她所在的方向。
……這算什麼,還能追蹤?
唰唰四聲,她揮刀將男人的四肢也斬斷了。
男人身軀重重倒地,被斬斷的四肢卻仍在地上舞動了一會。
謝琅定了定神,蹲下身去揭開了男人臉上的麵罩。
平平無奇的一張臉。
她如法炮製,又將剩下三個人臉上的麵罩一一揭開,手掌按在人身上感受了下,的確是很明顯的兩個心跳聲。
……而且,手掌按下去,皮肉的觸感很薄,再使勁往下壓,則是極為硌手的硬塊。
謝琅從胸膛一路按到小腹,忽略掉她能力具象而成的毛絨觸感,他們皮肉下的硬塊幾乎連成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割開了他們的手指,用機甲臂上的燈往裡照。
清一色的、青藍色的硬甲。
她心中隻餘下刺骨的寒意,幾乎教她身子發顫。
——這兩男兩女此刻的麵容都極度安詳,誰能想到他們的身軀內並非類人種族該有的血肉,而是蟲族身軀表麵的蟲甲呢。
她甚至不能確定,他們到底能不能被算作人。
“全部殺了吧。”霍裡斯突兀開口,聲音聽上去極其疲憊,“……我見過他們。”
謝琅驚訝地回頭看他。
少將也正朝她看過來,臉上的神情極其灰暗,帶著沉沉的鬱色,嘴唇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攥緊手中剩下的三根鎖鏈,帶起一陣金屬撞擊在一起的、嘩啦啦的脆響。
“你見過他們?”
謝琅有些震驚地重複。
“……嗯,我打碎監控器的時候也在看他們的動向。”霍裡斯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手都伸出去了,看著她暫時沒起身的意思,又收回手,“他們對敵的習慣是聯邦軍特有的,而且……”
“這幾個人,雖然我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但記得他們的臉。”
“……他們之前失蹤了?”謝琅站起身來,順著霍裡斯的意思將剩下三人的頭也給切掉了。她有種身體更為充盈的感覺,猜測是能力等級提升的緣故。
霍裡斯沉沉道:“是,他們的人臉影像出現在了軍部失蹤人員的係統裡。”
說完這話時,他手中的鎖鏈完全潰散,消失在空氣當中。
謝琅沒再多問,隻道:“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對了,你使用能力沒事嗎?”
他可是s級的能力。
霍裡斯說沒事,他的能力隻能針對高等級能力者和蟲族,謝琅才勉強放了心。
兩人又依次翻了翻來殺他們的四人的隨身物品,沒找到什麼特彆的,隻薅下來一些危險武器。
霍裡斯拿了一把形似長棍的武器在手裡掂了兩下,若有所思:“這是高危武器‘艾斯’,裡麵儲存著冰凍射線,會將被射線照到的人冰封起來。”
他一翻手,那根“長棍”就在他手裡消失了,大概是扔進了空間紐。
謝琅收回“黯光”延伸出來的激光刀刃,又不甘心地檢查了一會,才站起身告訴霍裡斯:
“我感覺不太對,他們身上沒有和人聯係的東西,沒有耳麥,也沒有……”
通訊器。
然而這話她沒能說出口,隻看見霍裡斯驟變的神色,還有他急速放大的臉。
視野驟暗,同時帶著天旋地轉的感覺。霍裡斯深黑的長發從她眼前掃過,身軀擋在她眼前。
謝琅重重摔到地上,所幸身下是極厚的地毯,沒有把她跌痛。
她的視野被霍裡斯的頭發擋得密不透風——他正撐在她身體上方,喘息極為沉重。
一陣極重的血腥氣撲到她麵上,伴著滴答的血液滴落聲。刺穿他腹部的金屬槍尖還泛著幽光,照亮謝琅驚怒的神情。
他受傷了?
這一下顯然是替她擋的!
她感受到寒夜裡的冷風,是廚房的窗子開了,剛才她正好背對那邊。
軍靴敲擊在地麵的響動從廚房的方向傳過來,不徐不疾,落在謝琅耳中,還帶幾分戲謔的意味。
她又驚又怒:
難怪這四個人身上沒有用於聯係的通訊器——分明還有個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