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猜測自己腰間的衣服布料已經被揉皺得不成樣子,她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去管了,隻牢牢盯著霍裡斯的眼睛,緩聲說:“我們能單獨談談的時間隻剩下現在這會了,這是個時間停滯的臨時蟲洞。”
霍裡斯遲疑地眨了下眼睛,感覺有水在眼前晃動。他自然聽得出來她的意思——在他們暫時置身其中的這段時間,外界的時間不會流動。
但停留的時間也不能太長——在蟲洞中停留所經曆的時間會真切地反映在生命體身上,隻是外部宇宙無非過了一瞬而已。
他一時之間不明白她提這個是想做什麼,隻能順著原本的姿勢,看她的臉。
他聽她輕輕歎了一聲,挪開捂住他嘴唇的手,將他的臉捧高,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你不要哭。”她歎著氣說,“你哭起來,我隻想吻你。”
霍裡斯沒感覺自己在哭,可她指尖極儘輕柔地在他臉龐上撫過,暈開大片的濕意,又被臉上的熱度蒸乾,帶來幾分緊繃的觸感,他才發覺,自己似乎在哭。
她退開了些,似乎在允許他張口說話。霍裡斯頭一次覺得催動嘴唇、舌頭乃至聲帶如此費力,以至於他嘴張開的時候,發出的竟然不是語聲,而是一道低低的泣音。
他臉頰因此從胭脂一般的紅色轉變為雪一樣的蒼白,謝琅看在眼裡,心下歎息的同時,抬起手來自他發頂撫過。
霍裡斯不由自主地在她掌心輕蹭了下,連帶著那對狐狸耳朵一起。
他張了張嘴,似乎找回了聲音,很輕很輕地說:“……你不是沒有牽絆。”
這聲音輕得像暖風裡第一朵春花綻開的聲音,謝琅卻聽清了。她佯裝不解,扶住他肩膀,低下頭問:“你說什麼?”
他聲音愈發低了,帶著些微的羞惱,又像祈求一般問她:“我想成為你的牽絆……可以嗎?”
霍裡斯沒有得到答複,他隻是猝不及防間被摟住肩膀,整張臉被壓向她胸前。
他嗅到她身上蓬勃的、充滿生機的熱意,察覺到一隻手似逗趣又似安撫般在他發頂摩挲。
不需要回答了,她的動作已經證明了她的想法。
霍裡斯貼在她懷裡,閉上眼睛。
黑暗將一切感官放大,他聽見兩道交疊的心跳聲,而頭頂那雙狐狸耳被人攏在手裡,毫無保留地展示了主人最真實的想法,正在高興地抖動。
身後也似乎有風拂過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興奮、熱切地晃動,幾乎要晃出殘影。
……等等,身後?
霍裡斯的身軀一瞬僵硬。
他還沒心情思索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冒出尾巴來,現在分明不是信期泛起的時間……就已經驚慌地發覺自己的尾巴尖被人握住了。
那隻柔軟、溫暖的手甚至還饒有趣味地揉了兩下,一陣難以言喻的麻癢感迅速竄過尾巴、遊過尾椎,一路順著脊背攀上去,攪得他本來就不算特彆明晰的腦海愈發昏沉。
朦朧中,他被人扯住後領拉開來,聽到她猶疑的一聲問:“怎麼抖成這樣?”才發覺自己正在難以抑製地顫抖。
腦子還未完全銜上這話裡彆的意味,他又聽到她輕笑著說:“哼得倒是好聽。”
這話可太響亮了,一瞬如巨錘般敲開他神思中的迷霧,霍裡斯眼睛微睜,呐呐不語,臉卻一下子紅透了。
他垂眼下去不肯看她,她卻探手下去,似輕似重地在他尾巴上揉過,逼得他眼裡含淚,緊緊咬住下唇,才能避免發出聲音。
霍裡斯難得慶幸自己比她要高上許多——這姿勢總不至於讓她揉到他尾巴根去。
“彆咬這麼狠。”她的手又抬起來,揉過他嘴唇,“我想聽你的聲音。”
她手指耐心地、一點點叩開他的嘴唇。霍裡斯茫然地任她動作,一時也沒想到自己可以稍微反抗一下,隻悶悶地、輕輕地“唔”了一聲。
謝琅笑了,用手心貼了下他的臉,誇道:“乖孩子。”
她用額頭貼住霍裡斯的前額,嗓音微啞,很柔和地問他:“你沒發現嗎,你手在動。”
被點明了,霍裡斯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兩隻手正貼在哪裡、又要往哪裡去。他有些慌張地試圖移開,卻被按住了。
下唇傳來一陣刺痛,是剛被咬了一下,臉頰也被不輕不重扇了一巴掌。
那雙似乎散發著魔魅吸引力的黑色眼睛正深深凝望他:“你可以做,但需要我允許,記住了嗎。”
他近乎遲滯地點了下頭。
於是剛被咬過的地方又被輕舔了一下,像是一種獎勵。
霍裡斯理智上明白自己似乎正在被擁有,可他剛才好像又被推遠了,隻能無措地攥住她衣服,話轉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他聽到她低低地歎息:“你想要什麼,得說出來。”
想要……想要親吻、擁抱,還有更深一步的……
可他仿佛退行成了真正的狐狸,無法開口說話,隻能仰著臉,發出撒嬌似的輕哼。
他感覺熟悉、溫熱的手再度覆在眼睛上,黑暗隨著讓他心折的氣息一同壓下來。
迷蒙間,霍裡斯聽到低低的一句:
“……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