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純情的狐狸,明明什麼都做過了。這個姿勢還很適合給他喉結留牙印,可她什麼都沒做,這人就臉紅成這樣。
狐狸被她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頭頂就差冒煙了,抱她的動作都略顯僵硬,機甲收起的動作也比平時慢了不止一點。
於是,等機甲化作銀白鐲子扣在手腕、他也剛踩上實地時,就見到了一雙因震驚而略微睜大、瞳孔正中隱有豎線的琥珀色眼睛。
他與自己的父親麵麵相覷。
在監控設備中發現隻有一台熟悉機甲進入飛行器,以防萬一還是帶粒子槍過來接人的梅耶難以置信看向他,聲音甚至有幾分顫抖:
“——你這家夥!”
老父親聲嘶力竭:“我聽你母親說,你在彌生星用風家繼承人的身份出麵了,身邊還帶著個女孩子……我以為她開玩笑的!”
謝琅:“……”
說來不巧,彌生星現身的“風從璧”是我,您兒子才是“風從璧”身邊的女孩子。
她捏了下霍裡斯後頸,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霍裡斯很快照做,將她放下來又輕輕扶了一把,讓她站穩。
謝琅之前的鞋因為某些原因報廢了,兩人的空間紐裡隻留下不方便墊高的鞋,所以她現在隻能仰頭去看梅耶的臉。
這張臉看上去和霍裡斯的確有些相像,隻是神情更溫和,唇角也是時常上揚的,給人的第一印象十分和善。
然而謝琅見多了這類人,並不覺得一個能坐穩總參謀長位置的上將能有多和善。
比起和善這個形容,她更覺得梅耶是隻笑麵狐狸。
她打量梅耶的時候,梅耶也正低頭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背光狀態下略顯黯淡,仿佛剛剛凝固的糖塊。
女孩子現下留著金發,發尾偏藍,發根卻是黑色,很明顯是染的。長相就更眼熟了,前段時間“環形山”還未被院長勾陳關閉時,研究院15vi米紮爾曾經抄送過一份失蹤次席研究員的信息發至各權力機構內網。
更何況,他也不是沒見過謝幼安和崔茹的女兒——儘管她此刻麵容相比以前要更顯堅毅,他也能認出來,這確實是謝鳴玉。
梅耶愣了一下:“……好孩子,你還活著?”
他從妻子那邊已經了解到派西斯死亡的消息,對於謝鳴玉還能真切站在自己麵前,無疑是十分激動的。
……還好,總有人活著,他至少也能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霍裡斯辨認出自己父親略顯欣喜的情緒,不免欲言又止。
……她並不是鳴玉。
可謝琅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和喜愛才願意道出真相的,他不確定她會不會告訴自己父親,嘴張了張,又閉上,隻能束手束腳地站在她旁邊。
謝琅雖然並不清楚這對父子此刻都在想什麼,但她並沒有在謝鳴玉之前關係尚好的長輩麵前遮掩的打算——更何況連和謝鳴玉不算親近的霍裡斯都能看出她不是本人,說不準梅耶也可以呢?
欺騙影響她後續計劃的實施,因此,謝琅很坦然地說:
“抱歉,我確實還活著,可我並不是謝鳴玉。”
梅耶:“……?”
他臉上的神情僵住,一時之間竟然顯得有些滑稽,不由略顯茫然地看向霍裡斯。
霍裡斯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梅耶重重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問:“這意思是,你是另一個世界的謝鳴玉嗎?”
“阿利奧斯的研究我大致知道一些,因為半獸人通常都有分辨人靈魂的能力,我以維利爾斯家的名義進行了項目投資。”他深深地看了謝琅一眼,複問道,“在你原本的世界裡,你也叫做‘謝鳴玉’嗎?”
謝琅微微一怔。
她還未想過這個問題——她和謝鳴玉靈魂的互換到底是怎麼實現的?
如果說隻是隨機的變換,可兩個世界發音一致的語言、父母相同的名字,加之她們極為相似的麵容,都說明了這事的不同尋常。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回答說:“我的世界隻是文字與這邊不同,交流時語言發音是一樣的。”
“和如今聯邦的科技相比,我所在的地方更接近古地星的某一遠古文明。”她說這話時近乎字斟句酌,指尖隱隱發顫,被霍裡斯握住,那種顫抖才稍稍平息。
梅耶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沒說什麼,隻專注地等著她下一句話:
“我本名謝琅,表字是鳴玉。”
“原來如此。”梅耶的神情放鬆下來,用一種看後輩的慈愛眼光看她,很溫和地說,“這項技術不夠完善,能讓阿利奧斯倉促動用,想必是你和鳴玉都處在了死亡節點。”
他這話意有所指,讓謝琅突兀想起一些已經被她遺漏了的情況,她不由攥緊霍裡斯的手指,問道:
“……您的意思是,我曾經……被這個世界,觀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