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稍稍一怔。
她拉過杯子,捧在手裡,詢問式地重複了一遍梅耶的話:“三名s級能力者?”
聯邦記載中的s級能力者不是隻有五位嗎?
“這兩位s級能力者是柯卡塔同一輩的人,她們,再加上柯卡塔,是聯邦最早出現的s級能力者。”梅耶沉聲說,“他們那一輩的a級能力者也遠比後來七八十年出現得多,目前研究院應該還有一個相關課題是研究高等級能力者出現頻率為何大幅降低的。”
謝琅聽在耳裡,手上拉出光腦來看了一眼,果然用勾陳的權限查找到了相關的數據卷宗。
因為該項研究並無任何進展,連猜測都沒有,所以她也未曾多看,隻是若有所思地淺嘗了一口咖啡。
花香,還有點桃子香氣,謝琅頓了頓,又抿到點蜂蜜的氣息。
她索性多喝了兩口,等咖啡液完全滑入喉嚨,才問:“讓高等級能力者深入蟲巢……這究竟是什麼秘密任務?”
蟲巢即是蟲母奎特的安居之地,據說能隨蟲族大軍一起在星空之中移動。它處在密密麻麻的蟲群正中,聯邦人想要深入蟲巢,必須要瞞過拱衛蟲母奎特的億萬萬蟲裔。
這不是個好完成的任務,更讓謝琅在意的是,到底為了什麼,軍部乃至聯邦各權力機關高層會一致決定,派出這種精英小隊趕赴蟲巢?
——沒錯,這是各權力機關決定的。勾陳開放給她的權限準許她翻閱這位老古董仿生人的記憶數據庫,謝琅清晰地看見,有關該項任務的一條申請被勾陳批準通過。
可惜梅耶對此也不太清楚。他思索著低語:“……具體的任務要求沒有被記錄下來,但佐以當時的蟲潮觀察報告來看,那段時間的蟲族活動不算頻繁。”
謝琅還沒來得及問“蟲族活動”指的是什麼,霍裡斯便很自然地接過話:“是說沒有蟲群突襲前線,我還在學校上課的時候聽軍事史教授提到過,當時蟲族內部有不知名的騷亂——簡單說,大概是內訌了。”
蟲群確實不是鐵板一塊,各大蟲群趕赴前線與聯邦軍人爭鬥時也有兩隻母蟲莫名打起來的情況。可這一連串事情都被柯卡塔一個人串聯在一起,謝琅就越發感覺不對。
她深深地吸氣,又吐氣,然而被緊迫感和緊張感擠壓出的、變快的心跳卻仍然沒有緩下來,反倒隨著她思緒的不斷變換越跳越快,幾乎到了她自己都覺得駭人的地步。
不……似乎不止是情緒的影響。冥冥中,她總感覺黑暗裡睜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瞧著她。那種讓她感到緊張和畏懼的正是這道目光。
可她現在明明在安全的環境裡,為什麼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
霍裡斯第一個發現不對,連忙將她攬過來,以便她斜倚在自己懷裡,同時輕聲指引她按照他數出的節奏深呼吸。
梅耶遞來一塊用冰水浸過的冷毛巾,霍裡斯小心接過,輕輕在她額頭、麵頰還有頸部擦了擦,最後敷在她額頭上。
“要喝點溫水嗎?”看謝琅臉上因心跳過快而暈起的紅暈消下去,霍裡斯低下頭,聲音很輕地發問。
他話說得很慢,像怕驚走垂落到枝頭的月亮,若不是飛行器內實在安靜得過分,謝琅恐怕也無法在心跳過快帶來的頭暈目眩中聽清他的話。
她比剛才好了一點,隻是臉上還泛著紅,有點無精打采地回複道:“似乎比剛才好些……”
溫熱的指尖點在嘴唇上,指腹摩挲了一陣又鬆開,虛虛罩在她眼睛上方。掌心觸得太近,睜眼會有被觸碰到眼球的風險,謝琅閉上眼睛,聽到霍裡斯對梅耶說:
“父親,倒杯溫水吧,她嘴唇有些乾裂。”
乾裂嗎……她下意識舔了一下,發覺唇部的肌膚的確很是乾燥。
聯邦的飛行器無一例外都搭載有模擬的重力場,於是謝琅很清晰地聽見水敲在杯子底部的聲音,漸漸地這種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像是無數雨點滴落水潭的聲音。
再然後,微涼的圓鈍玻璃貼上她的嘴唇,又挪開,換成塑膠的觸感。
是吸管嗎?謝琅就著霍裡斯的手吸了兩口,感覺蒙住腦子的暈眩感終於消失,就連心跳聲也恢複以往的水平,才掙紮著要從霍裡斯懷裡離開。
少將卻沒有鬆手,隻是用很堅定地語氣懇求道:“再緩緩吧?求你了。”
的確,她也有點心驚於驟然漫上來的身體不適,索性還按之前的姿勢靠在霍裡斯懷裡,僅僅示意他把籠在她眼睛上的手挪開。
飛行器內部的光線灑落進眼睛裡,令謝琅有些些微的不舒服。她眨了下眼又睜開,才完全適應這點光線。
這時,她感覺手腕和手背上俱傳來了輕微的、冰涼的觸感,隱隱還有蛇類的嘶嘶聲灌入耳中。
謝琅下意識往垂落在大腿上的手望過去,果然看見光腦ai的蛇形實體鬆鬆勾在她手腕上。
梅耶關心地問:“阿琅,你還好嗎?”
“現在還好,梅耶叔叔。”她回答說,抬起手,讓另外兩人都能看見這條驟然顯形的蛇。
霍裡斯有些意外:“……怎麼出來了?它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