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許敬宗位列奸臣榜,李義府也赫然在列,剛好排在第二位。
誰能想到,這兩貨在廢王立武之前,名聲竟如此之好?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奇怪。
一個人開始飄,都是功成名就之後的事了,長孫無忌如此,褚遂良亦是如此。
許敬宗和李義府眼下才剛剛冒頭,以前在朝堂中,都屬於不得誌的那批人。
那時候隻想著能封侯拜相,建功立業,故而格外愛惜名聲,自然不會犯下太大的錯誤。
當然了,還有一種情況,這兩人也許是被史官給抹黑了,畢竟新唐書、資自通鑒等都是宋朝士大夫所寫。
這幫宋朝讀書人思想極為守舊,對武則天當皇帝深惡痛絕,凡是支持廢王立武的人,都被斥為奸臣,包括李勣。
到底真相如何,許敬宗和李義府是忠是奸,也隻能等歲月日久,李治親眼去見證了。
就在許敬宗舌戰群臣時,被李治派出去的金吾衛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壞消息。
監察禦史盧博濤竟然死了,在家中服毒身亡,臨死前,寫下一份奏表。
朝堂上的爭辯也因此被打斷,所有大臣都望著李治,準確來說,是望著他手中的奏表。
李治看完之後,緩緩道:“盧博濤以身家性命擔保,希望朝廷召回褚遂良。”
這是一份死諫!
韓璦嘶啞著聲音,大聲道:“陛下,盧博濤以死相諫,您富有四海,安享太平,卻驅逐舊臣,難道還不醒悟嗎?”
李治沉默不語。
他知道韓璦是一個暴脾氣,以前就在朝堂之上,將唐高宗比做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氣的唐高宗將他逐出朝堂。
說出這種話來並不奇怪。
許敬宗等人都被這一手弄得措不及防,他們已經猜到,盧博濤之死與昨晚長孫無忌那場夜宴有關。
許敬宗朝崔義玄打了個眼色。
崔義玄明白他的意思,正準備出列說話時,忽見李治從寶座台上走了下來。
群臣都嚇了一跳。
唐高宗性格陰柔內斂,坐朝以來,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坐在龍椅上議政,就算憤怒起身,也很快坐回去。
如此走下寶座台,還是大娘子出嫁,頭一回。
李治緩緩走到群臣之間,目光在群臣身上一一掃過,眾臣皆低頭垂目,不敢與他對峙,隻有韓璦瞪著一雙大眼,怡然不懼。
另一名宰相來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朝他頻頻打眼色,韓璦卻當做沒看到。
韓璦也是關隴貴族出身。
他的家族不大,本人也沒什麼才學,但他父親是最早追隨李世民的一幫人,與長孫無忌關係極好。
唐高宗繼位後,他在長孫無忌關照下,步步高升。
永徽三年進門下省,擔任黃門侍郎。
永徽四年得“中書門下同三品”頭銜,參知政事,列為宰相。
永徽六年,拜為侍中,兼太子賓客。
以前有長孫無忌、褚遂良兩位大佬在前頭,韓璦雖是宰相,卻沒什麼露麵機會。
如今褚遂良被貶,長孫無忌隱到幕後。
他覺得是時候該自己挑起大梁,從而提高家族在貴族集團中的地位,所以頭鐵的很,一步也不肯退讓。
李治與韓璦對視半晌,慢慢回到寶座台上,緩緩道:“盧博濤以死明誌,令人相敬。薛卿,你親自帶千牛衛走一趟,召盧博濤妻兒到偏殿等候,朕要親自麵見他們,再做決議!”
薛仁貴應諾道:“是。”
韓璦急道:“陛下,您何等身份,怎能見一個監察禦史的家眷?”
李治瞥了他一眼,道:“盧博濤官職雖低,卻忠肝義膽,一心謀國,朕慰問他的家眷又怎麼了?”
李義府快步出列,微笑道:“陛下仁義寬厚,實乃我大唐之福!”
韓璦臉色急變,與來濟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安。
某種意義來說,盧博濤是被他們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