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順想了想,道:“總得有兩千緡左右吧。”
武媚娘道:“那還有一千緡嗎?”
武順道:“哎,好妹子,我們好歹也是個皇親國戚,在家過活也要花費啊。我給敏之找了三個老師,敏柔也開始學琴了。還有,大慈恩寺又要新建廟宇,派人找了過來,母親抹不開臉,捐了五百緡善款。”
武媚娘默然無語。
武順訕笑道:“你若手頭不寬鬆,我把敏之的聘禮拿出來,也能再支撐個十天半月。”
武媚娘淡淡道:“母親壽辰馬上到了,你那點錢哪裡夠用?明兒個,我就讓人再送回去兩千緡。”
武順喜道:“就知道你孝順,母親怕你為難,還特意囑咐讓我彆提此事呢。”
武媚娘盯著她,道:“這次的錢,是給母親辦壽用的,你要敢拿去養那些白麵粉郎,彆怪做妹子的不給你留臉麵。”
武順臉色漲紅,低著頭,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連這也知道……”
武媚娘道:“阿姊,我知道沒什麼,若是母親知道了,氣壞她身子,我可不饒你。”
武順低聲道:“知道了,我、我也隻是和他們彈彈琴,唱唱戲,解悶罷了,沒有彆的意思。”
武媚娘歎了口氣,道:“你的事我本來也不想多管,隻要彆忘了照顧好母親就行。”
武順“嗯”了一聲,道:“我都記著呢,等敏之大了些,也會好好孝順他外祖母的。”
武媚娘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武順又站了一會,見武媚娘不開口,陪笑道:“好妹子,明年歲初大朝會,我和母親的誥命,你可拿穩了?”
武媚娘斜了她一眼,道:“我允過你的事,何曾騙過你來?”
武順大喜,抱著妹子道:“我和母親成為國夫人後,都有各自的俸祿,再不會來煩你了!”
這時,尚食局的內侍把飯菜送了過來。
武媚娘的藥膳也煮的差不多了,朝武順揮了揮手,道:“去看看弘兒吧,我要給陛下送膳食了。”
武順湊過去聞了一口,笑道:“真香,好妹子,這些宮廷菜改日也可得讓我嘗嘗。”
武媚娘點頭答應了,走到門口時,忽然又停了下來。
“長安最近可發生什麼大事?”她轉頭問。
“要說最大的事,也就是長孫無忌遇刺的事了。小一些的,比如有個叫呂才的小官,不自量力,和大慈恩寺的高僧們論起禪機……”
武媚娘打斷道:“我不愛聽這些。有沒有發生什麼冤案,或哪裡有災荒?”
武順道:“那倒沒有,就是長安城的米價又漲了,大街上的乞兒們,似乎也多了些。”
武媚娘點了點頭,帶著人朝甘露殿去了。
來到甘露殿書房,隻見內侍們進進出出,正在向書房內搬運書籍。
武媚娘喊住一名內侍,詢問搬的是什麼。
內侍答道:“回殿下,大家命我們從弘文館取來各朝史書,還有與史書有關的雜記。”
武媚娘暗暗奇怪,心想:“九郎怎麼忽然對史書感興趣了。”
她邁步進入書房,隻見李治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走近一瞧,看的竟是魏征編撰的“隋書”。
武媚娘更加奇怪。
她知道每個皇子從小都要學各朝史籍,但通常都是被迫學習,很少有人會主動去看枯燥的史書。
她曾聽許敬宗說過,隋書還在編撰中,並未完成,目前隻有五卷“帝紀”和五十卷“列傳”,缺乏撰寫記錄典章製度的“誌”。
李治看的顯然是手抄本,而且他看的格外投入,並未察覺到自己到來。
武媚娘悄悄走到他身後,低頭一看,原來李治正在看隋朝的行政製度改革。
隋朝時期,革除了傳統的州郡辟舉製和九品中正製,實行新的科舉製。
李治還拿著一支筆,特意在“科舉製”上畫了個圈圈,說明對科舉的肯定。
武皇後見他還未注意到自己,便沒有打擾他,走到外間,朝站在門口的侍女們招了招手。
侍女們端著香噴噴的飯菜,邁著碎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