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柔最後一貼藥,卻始終沒什麼進展,薑世忠倒是沒再離開彆莊,所有要經他手的奏折,都會由專人送來彆莊,處理後,再送回朝廷。
但沒過幾日,劉院判那裡便傳來了噩耗,李文茹出事了。
薑世忠去看了情況,並未讓薑亭月跟上來。
他趕到時,李文茹咳的滿身是血,劉院判將早就備好的千年人參,塞進她口中,為她延續一口氣,同時,手上的記錄並未慢下來。
記到一半,劉院判倏忽眉頭一皺,“這裡怎麼會多出三錢?”
當即將冊子一放,打開針箱,即刻為李文茹施針。
李文茹拿帕子掩著唇,鮮血依舊不斷從她口中湧出,她聲音弱如細絲,回道:“多出的三錢,是我自己加的。”
“你們一錢一錢的往上加量,我以為不會有事,便多加了三錢,沒想到……”
李文茹自然不是傻到為了救人才如此做,她是知道,如今她犯下的事還未全部暴露,她若是拿這條命努力爭取一把,她的雲兒還能活。
不然,即使她救回了李雲柔,一旦她那些小動作被得知,他們絕不會放過她的。
畢竟,她做的事,在動搖國公府根基。
李文茹心下也暗恨,本來查不到她頭上的,她計劃周密,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她突然被國公爺懷疑,連抹去痕跡的功夫都沒有,就被送出府,想再進國公府,卻比登天還難。
不然,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以命相搏之事。
劉院判狠狠閉了閉眼,道:“糊塗,老夫一世英名,都敗在你身上了。”
從今日起,他便再不是妙手回春,從無敗績的劉院判,他是醫者,一個手上親染一條性命的醫者。
劉院判麵色灰敗,仿佛遭受了重大打擊。
明明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來,李夫人根本不會出事,她偏偏要自作主張。
劉院判冷著麵起身,擬了張新的藥方,遞給身邊藥童後,對薑世忠道:“國公爺,李夫人怕是……”他搖了搖頭。
薑世忠知道他的意思,心下微歎,她害了人,又救了人,最終遭受這一切,說不清算不算得上是報應。
但他還是上前,望著李文茹不甘心的眼,她快死了,卻遲遲不肯合上眼,似乎想說什麼,可口中湧出的血,已將她手裡帕子全部染紅。
薑世忠道:“你的女兒,我與雲柔會好生照顧。”
“謝……謝謝……”得了承諾,李文茹心下一鬆,頓時卸了全身的力道,頭重重垂下,手裡的帕子,被風一卷,輕飄飄的吹遠。
薑世忠閉了閉眼,歎了口氣,道:“厚葬吧!”
李文茹的死訊,薑亭月反而是最後與阿娘一起得知的。
那日阿娘喝了新藥,喝了幾日後,望起來情況好了許多,薑世忠才將李文茹之事,和盤托出。
李雲柔怔怔聽了許久,從得知李文茹故意害她的驚怒,到她為救她試藥而死的惋惜,最終通通化為一聲複雜的輕歎。
她問:“惜雲那孩子呢?她可知道她母親的事?”
“已經派人通知了。”薑世忠歎道,“李夫人最後的心願,是讓我們好好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