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若若抓著她的衣服,小小聲在薑亭月耳邊問,“姑姑,剛剛那個手藝人先生,是不是我以後的姑父呀?”
薑亭月一怔,下意識捂住她的嘴,警告道:“不許胡說。”
“可是……”若若不太服氣,但薑亭月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沒有可是。”薑亭月反駁道,“他不會是你姑父,你姑姑我就算是終生不嫁,也絕無可能嫁給他。”
四周很安靜,她說的擲地有聲,靜靜回響在甲板之上,悠悠被風送遠。
看完花燈後,薑亭月帶若若出門的時候便少了許多,她既然已經知道真相,總是帶她在外跑也不好。
恰逢這日,李雲柔有事找她,薑亭月便將若若交給桃喜二人,自己進了裡屋,同李雲柔說話。
李雲柔給她遞了杯茶,說:“上回寒鳴寺那事,我同你阿爹說了,三皇子被罰禁閉兩個月。我們思索著,還是打算先給你將親事定下來。”
薑亭月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問:“隻罰了關禁閉兩個月嗎?”
三皇子賀蘭延已經開府,宮外沒人能管他,名義上說是關禁閉兩個月,其實根本不妨礙他出府,不過是明麵上給個交代罷了。
李雲柔揉著眉心,輕聲道:“你阿爹說,聖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立儲一事,近來在朝中呼聲很大。”
她沒同女兒細說的是,朝中大臣,大多擁護大皇子賀蘭靖,但聖上身體衰弱,身體越發力不從心,疑心病也重,反而因此疏遠了大皇子,轉而偏疼三皇子賀蘭延。
更彆說,當年聖上與三皇子母妃惠貴妃那段過往,年輕的時候,做下了錯事,當時不覺得如何,如今年歲已長,聖上約莫是開始後悔了,所以在補償三皇子。
“月兒。”李雲柔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輕聲道,“彆擔憂,影響不到咱們府上,我與你爹的意思,是早些定下來,對誰都好。”
“我明白。”薑亭月笑了笑。
可她心中卻有些沒底,從小到大,在她心裡,阿爹都是無所不能的,她被欺負,可以找阿爹替她撐腰,但不管是哪一回,針對的都是百官,從未真正與皇權對上。
明昭郡主那回不算,他們從未針對過長公主母女,大多時候,都是長公主得知風聲,在阿爹出手之前,先將葉明昭教訓一頓,免去了他人苛責。
賀蘭延是皇帝親生兒子,阿爹是皇帝看重的大臣,按理來說,他們之間,不應該對上。
為人臣子,替君主分憂解難,當皇帝的,肯定不希望自己信賴的大臣最後將鋒利匕首對準自己的親兒子。
在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其實阿爹並非無所不能,她所有倚仗,都是因為阿爹是皇帝信任的忠臣,一旦皇帝不再重用,他們與普通的權貴,也沒什麼兩樣。
薑亭月不想為難阿爹,於是她輕輕點頭道:“都聽阿娘的。”
定了親,興許賀蘭延就不會再惦記她,薑亭月其實一直想不明白,上輩子她分明記得,柳惜雲嫁與賀蘭延做側妃,二人鶼鰈情深,生死與共。
為何到了這一世,賀蘭延莫名盯上了她?
她有做什麼與上輩子不同的事嗎?薑亭月想不通,甚至重生後,她第一回見賀蘭延,便是在寒鳴寺。
薑亭月又想起陸慎的事,他表妹也定了親事,她還得讓陸慎欠她一個大恩情,不然若是日後陸慎再度登基,她拿什麼救家裡人?
屋外,若若手裡抱了隻布老虎,柳惜雲來請安,望見了若若,笑著對她招手問:“若若你怎麼在這裡?手裡拿的是什麼?”
目光下落,望見那隻布老虎,柳惜雲笑意一僵,眼神凝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