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就是個混蛋!仗著她身邊沒帶人就欺負她。
梨憂沒吭聲,她驚疑不定望著薑亭月的頭發,疑惑道:“今日我給小姐梳的頭,好像不是這種樣式來著。”
薑亭月動作一僵,慢吞吞往後靠去。
桃喜皺眉道:“你記錯了吧!小姐是去祭拜的,總不能特意在人家靈堂前梳頭吧?再說了,小姐又不會挽髻。”
“應該是吧!”梨憂有些懷疑自己了。
去祭拜後,出來換個發髻什麼的,確實很說不通,更何況,小姐眼睛紅成這樣,肯定哭的很傷心,哪來的心思特意梳頭呢!
“好了。”薑亭月一臉煩躁道,“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倆出去。”
桃喜與梨憂對視一眼,齊齊退了出去。
倆貼身丫鬟離開後,薑亭月才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頭發,心道,都怪陸慎。
發髻是在陸慎親她時她掙紮散的,直到她忍不住氣哭了,陸慎終於鬆手,輕歎一聲,擦著她的眼淚問:“怎麼這麼容易就哭了?”
他極為有耐心的,聽著少女邊哭邊罵他,直到她罵完,轉身就要跑,又輕而易舉的抓住她。
薑亭月回頭瞪他,“你還要做什麼?”
陸慎望著她散落的青絲,解釋道:“你頭發散了,就這麼出去會被懷疑的。”
薑亭月伸手一摸,出門前梨憂為她挽的漂亮的發髻,如今鬆鬆垮垮,散下來大半。
“過來,我給你重新挽。”陸慎就地坐在台階上,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回來。
薑亭月不太想過去,但她更不想頂著雞窩般的頭出去,出去後,肯定要被桃喜她們追問。
她慢吞吞挪過去,不情不願坐在他身邊。
風吹著一地未燒完的紙錢,也吹的二人衣角勾纏在一起,薑亭月有些心煩意亂,板著小臉不肯出聲。
陸慎低聲哄了幾句,解開她亂糟糟的長發,以指為梳,替她重新挽好。
少女一頭青絲生的極好,摸上去仿若上好的綢緞,烏黑滑順,黑到發青,宛若一江春水,在他指下微動。
薑亭月還特意讓廿三拿了鏡子,她認真照了照,仔細對比過,感覺和出門前差不多,卻沒想到梨憂眼神這麼好,一下子就看出來不同了。
想到陸慎,薑亭月又冷哼一聲。
最後她滅掉的燈籠,也是他重新點亮的,陸慎垂眸時,狹長的眼裡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將燈籠遞給她,道:“好了,代價支付完了,你可以帶著消息回去了。”
薑亭月煩躁的往後一靠,拿帕子遮住眼,她心道,這一趟去的真虧。
靈堂中,燈籠依次被廿五重新點起來,廿三有些憂心道:“主上,您假死的消息,就這麼告訴薑小姐,怕是不大妥當。”
這已經是委婉的說法了,如果廿三有這個膽子,他應該是直接指著陸慎的鼻子罵他色欲熏心,這麼重要的事,也敢透露出去。
陸慎手中是一朵淡黃色絹花,攏在他白玉般的掌心裡,顯得格外小巧可愛。
這是他替薑亭月挽發時,偷偷留下來的一朵。
向來冷峻的神色,此時竟有了幾分暖意,陸慎將小巧的絹花收好,眼底再度恢複不變的冷漠,他道:“你以為,皇帝真的會相信我就這麼死了嗎?”
“說與不說,都沒什麼區彆。”
他倒不是相信薑亭月會替他保密,他隻是單純覺得,就算看見了屍體,皇帝的人,也不會相信。
因為從一開始,要他的命隻是順手,皇帝那邊想要的,是徹底鏟除先帝的勢力,上回中毒後,皇帝越發力不從心,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很急。
急於培養自己兩個兒子,卻又怕養大他們的野心,自己鎮壓不住,所以反複橫跳,一會兒支持,一會兒打壓。
急著將先帝勢力斬草除根,所以直接派錦衣衛刺殺,根本不再想著用任何計謀手段去瓦解。
“派人告訴霍將軍,讓他做好準備,下一個,該是他們了。”
回府後,薑亭月還沒到自己院子,就見管家過來,笑著對她說:“小姐,老爺在書房,說是有要事。”
薑亭月心知,阿爹應該是來問她情況的,阿爹也想知道陸慎究竟有沒有死。
要不要替陸慎隱瞞一下呢?他都被迫詐死了,應當是遇到了很嚴重的事。
但這個念頭隻出現一刻,就被薑亭月毫不留情抹去,她當然不會為著陸慎欺騙阿爹了。
進書房時,薑世忠正在寫什麼,聽到動靜,抬頭給她一盞茶,問:“情況如何了?”
薑亭月端著茶盞,指尖用力到發白,猶豫一瞬後,她道:“陸慎沒死。”
薑世忠笑了聲,“果然不出意料,我就知道,陸家那小子精的很,死不了。”
“阿爹你怎麼看著還挺開心的?”薑亭月疑惑撓撓頭。
薑世忠笑道:“因為這三個人選裡,我最看重他了。”
陸慎登基,再怎麼說,也強過那兩位。
尤其是三皇子,國公府幾乎同他撕破了臉麵,若他登基,國公府討不到半點兒好。
“哪三個人?”薑亭月還是沒理解。
“不重要。”薑世忠笑道,“半夜跑一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大人的事,自有大人操心,你高高興興就行。“
“好。”阿爹都這麼說了,說明用不著她絞儘腦汁去考慮。
但她琢磨著,又回頭多問了句,“阿爹,你知道陸慎沒死後,你會做什麼?會把這個消息,傳給彆人嗎?”
薑世忠有些驚奇的望著她,“喲!我家小月牙,還會替人擔心了?那陸家小子哪兒好了,也配我家小月牙替他擔心。”
方才心裡對陸家後輩的讚歎,在刹那間,儘數被收回,薑世忠又開始覺得,陸家那小子,缺點還是不少的。
“阿爹!我認真的。”薑亭月有些急了,連忙解釋道,“而且,我也不是擔心,隻是陸慎告訴了我這件事,我便想著不能出賣他。”
薑世忠抓住了重點,“是陸家小子告訴你的,不是你自己發現的?”
如果是這樣,他倒是要重新審視一番他閨女與陸家小子的關係了,興許替她和霍家小子定親是件錯誤的事。
“都,都差不多。”
“唉呀!這個不重要,阿爹你先跟我說,你到底會不會告訴彆人。”薑亭月急急的問。
“放心。”薑世忠拍拍她的小腦袋瓜,笑道,“阿爹不會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