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姑娘們,坐在一起聽戲,又玩了兩圈飛花令,薑亭月和唐芝芝輸的光喝酒去了,她連忙喊停,道:“咱們玩彆的唄!不能光挑我不會的玩兒。”
唐芝芝直點頭,她酒量好,興許有些借酒澆愁的意圖在裡頭,不光自己喝,還幫薑亭月喝,兩頰飛起一點紅暈,直愣愣點頭道:“你們這跟欺負我倆沒區彆,咱們玩彆的,看我怎麼贏回來。”
有個姑娘提議,“要不,咱們打雙陸?”
“那我可不能上場,我運氣忒差了。”蘇子意擰著帕子,環視一圈道,“我要跟著月姐姐押注,月姐姐今兒個是壽星,運道定是不差的。”
其他人笑道:“還沒開始你就找好人跟著了?”
薑亭月也笑道:“借你吉言。”
“你可不能跟著她押。”唐芝芝說,“壽星當然得上場了,這第一回合,她得上場。”
身旁桃喜遞了骰子過來,唐芝芝一把接過,塞薑亭月手裡,又說:“快點兒,第一局誰跟月月打?”
人群裡有個姑娘抬手道:“我跟月月打。”
這姑娘叫做季盈春,生的圓潤可愛,一笑露出兩個梨渦,眼睛也很大,烏黑的眸子一轉,她說:“月月你先行。”
薑亭月掌心合著兩枚象牙骰子,慢慢放進杯中,笑著說:“那就承讓了。”
二人你來我往,咬的很緊,髹漆木馬被白細的手指推向前,戰況焦灼,圍觀的紛紛下注,氣氛一時大好。
蘇子意比自己玩還要緊張,擰著帕子道:“月姐姐你可一定要贏啊!賭局還沒開我可就押了你的。”
也有姑娘對季盈春道:“不要放過這個小壽星,就該狠狠的贏她。”
氣氛被炒的越來越烈,最終薑亭月險勝一局,季盈春玩上頭了,扯著帕子,輕輕拍在鑲嵌螺甸的雙陸局上,道:“再來。”
旁邊下注的姑娘,有的喜笑顏開,有的低低歎氣。唯有蘇子意,將贏的籌碼都攏進懷裡,又豪氣一擲,道:“我還押月姐姐。”
薑亭月笑道:“剛剛隻是險勝盈春姐姐,這回我要是把你籌碼輸光了,你可彆哭鼻子。”
“誰會哭鼻子啊?”蘇子意輕哼一聲,大方道,“輸光了就輸光了,我又不是玩不起。”
又玩了三局,一輸兩贏,薑亭月覺得腦子轉不動了,才罷手道:“我不行了,我得歇歇,你們來。”
氣氛炒的火熱,不少姑娘都上頭了,就連揚言絕不下場的蘇子意,也跟著手癢來了兩局。
薑亭月左右一望,卻見唐芝芝不在,她退出人群後,才望見她一個人坐在亭子裡,抱著酒壇子發呆。
身旁梨憂及時道:“小姐,唐小姐已經坐了好些時候了。”
看來是從她們組局起,唐芝芝就沒摻和進來。
亭子用簾子擋了風,裡麵還燃著炭火,並不冷,薑亭月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問:“想什麼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
“你怎麼來了?”唐芝芝問,“你不玩兒了?”
“想的腦子疼,出來吹吹風。”打雙陸並非全憑運氣,也需要靠腦子細細部署,玩這幾局,薑亭月的腦子已經開始罷工了。
唐芝芝另開了一壇酒,遞給她,說:“不玩了,小壽星陪我喝會兒酒吧!一個人喝的沒什麼意思。”
遞過來的酒壇子並不大,薑亭月雙手完全能捧住,白瓷裡,盛著清甜的酒香。
唐芝芝喝了不少,但人還清醒著,笑盈盈摟著她的肩,說:“咱們幾個裡,我最羨慕你了,要是你有朝一日,想隱姓埋名,不當什麼貴女,隻當個小捕快的話,你爹娘肯定會同意。”
說罷,她手中酒壇子與薑亭月一碰,仰頭便開始喝。
薑亭月抱著小小喝了口,笑道:“人各有誌,我就想躺平當個廢物,指望我爹娘養我就行。你去六扇門當捕快,多危險啊!也不怪你爹娘擔憂。”
“你要不,好生同他們說說?你爹娘對你也不差,尤其是你娘,說不定兩方各退一步,這事兒也有轉機。”
“興許吧!”唐芝芝笑了聲,悶頭隻顧著喝酒,喝一口,又道,“禮物送了,彆的吉利話我也不會說,就以這壇酒,慶你生辰吧!”
說罷,她便一口氣喝光了。
“芝芝……”薑亭月阻攔不及。
身後,蘇子意走過來,探出半個頭,奇怪的問:“你倆怎麼背著我躲在這兒喝酒?”
薑亭月問:“你怎麼也來了?你剛剛不是玩的挺開心嗎?”
蘇子意揉揉臉,無奈道:“我籌碼都輸光了。”
“來,你也喝。”唐芝芝抓著她,也遞了一壇酒。
薑亭月回頭望桃喜,你怎麼敢給她這麼多的?
但蘇子意輸光了籌碼,也鬱悶著,當即也學著唐芝芝,豪爽開喝。
亭子裡密不透風,炭火旺盛,酒不烈,但醉人,感覺亭子裡悶的厲害。
薑亭月說:“去亭外吧!”
另外兩人沒反對,三人站的都沒什麼樣子,互相拉扯在一起,薑亭月抱著懷裡的白玉壇,抬頭望天。
風有些冷,但也很輕,天空一片墨藍,低低的仿佛要壓下來,可又那麼清,那麼遠,今夜沒什麼月亮,連星星也稀少。
醉意有些上頭,薑亭月酒量真的很差,她伸手,去夠天邊,她愣愣的問:“是不是要下雪了?我記得,今日應當有煙火來著。”
唐芝芝笑道:“你喝多了吧!哪兒來的雪?又不是逢年過節,哪兒又來的煙火?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沒醉。”薑亭月記的很清楚,因為這一日,不是任何節日,她生辰在冬至的前一日,很普通的一天,可全城都在放煙火。
上輩子,她也沒想清緣由。
她踮起腳,伸出素白的手,仿佛想夠到天邊似的,唐芝芝還在笑,勸她回去,但下一刻,一點冰涼落下,融化在薑亭月指尖。
她驚喜道:“下雪了。”
蘇子意也跟著伸出手去接,驚呼一聲,“還真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