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亭月沒聽到幾人說話,她專心致誌釣了半天的魚,也沒一隻上鉤的,頓時有些泄氣。
白梔連忙道:“小姐,要不,咱們去岸上釣魚吧!”
薑亭月搖頭一歎:“罷了,不釣了。”
她正想放棄,結果就望見鵝毛所製而成的魚漂,在水麵上被拖動下沉。
“是不是有魚咬鉤了?”薑亭月驚喜的問。
連忙提竿,薑亭月小心翼翼,最終成功釣上來一條巴掌大小的魚。
“桃喜。”薑亭月高興道,“中午吃魚,加餐。”
桃喜伸手接了魚,當即笑道:“小姐真厲害!”
青葉“喲”了聲,“還挺厲害,這都能釣到。”
薑亭月當即興致高漲,又釣了一個時辰,結果一無所獲,她大失所望,憤懣道:“中午再加一條魚。”
桃喜柔聲道:“好。”
又說:“小姐,到午膳的時辰了,該用膳了。”
薑亭月悻悻收手,去用午膳。
雖然她隻釣到了一條巴掌大小的魚,但不妨礙中午吃的是全魚宴。
飯後,薑亭月順著園子開始逛,邊欣賞行宮景色邊消食,底下有人送來信,梨憂接了後,轉身遞過來,道:“小姐,府上的信。”
拆信一看,正是爹娘所寫。
前麵幾張是阿娘寫的,問她最近在五行山這邊過的好不好,還說已經將她爹教訓了一頓,除了回應她先前送去的信之外,多是些噓寒問暖的話。
後麵幾張,是阿爹寫的。
阿爹寫的內容倒是多了,簡單問過她幾句後,回了幾句她之前問的消息,就開始跟她解釋送她離京的緣由。
阿爹說,京中局勢很亂,宮宴中毒一事,已經有了眉目,下毒一事,與皇後有關,皇後知情並隱瞞,已被廢黜,也連帶著大皇子遭了聖上厭棄。
如今京裡,申冤的申冤,彈劾的彈劾,亂成一團糟,她不在京中,反而是好事。
阿爹陰陽怪氣一大通,就差明著說三皇子得勢的壞處了。
又說,三月初七,是祖父忌日,這麼多年,她都沒去五行山親自拜過祖父,這回好不容易去了,讓她務必事事儘心。
合了信,薑亭月有些懷疑自己,這種陰陽怪氣罵了三皇子半頁紙的信,也能這麼光明正大送過來嗎?
另外,薑亭月知道,宮宴那毒,是陸慎下的,陸慎與皇後之間,絕無可能合作,可如今皇後被罷黜,那便表明,確實有證據證明皇後在裡麵動過手腳。
思來想去,最終,薑亭月說:“去祖母那裡。”
信能送到她手上,就證明是沒有問題,而其它的事,她也摻和不進去,乾脆就不想了。
她倒是很聽阿爹的話,說是了解祖母,就很認真的了解一回,日日陪祖母用晚膳,總歸隔的不遠。
沒幾日,薑亭月還沒放棄,祖母就已經倦了,揮手道:“你隔幾日再來一回吧!你天天來,我府裡就光顧著照看你了,下月初,是你祖父忌日,我這邊忙著呢!你就在行宮好好玩兒。”
薑亭月:“……行吧!”
她就安分待在行宮中,這裡住幾日,那裡住幾日,逛著行宮也很有意趣。
阿爹的信送的也很勤,不少陰陽怪氣三皇子的,除此之外,大致便是同她說著家中情況。
轉眼,便是三月初七。
祖父的忌日,並沒有大肆操辦,他沒入薑家祖墳,而是被葬在五行山,也是他生前遺願。
在他人生短暫的三十年中,所有讓他印象深刻的大事,都發生在這裡,好的壞的都有,是以,便是死後長眠,他也願意睡在五行山下。
寺廟裡供著祖父的牌位,薑亭月一身素衣,特來拜過。
她認認真真上了香,跪在蒲團上,望著冰冷的牌位,又轉頭,望向祖母。
祖母長發盤的一絲不苟,手執經卷,都是她親手所抄,轉著佛珠低聲輕念,念完一張便燒掉,她表情鄭重的,仿佛在做這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直到九九八十一張經卷全部燒完,紛飛的煙灰漫天都是,祖母一身素白,靜靜的望了許久後,對她道:“跟我來。”
薑亭月跟上祖母,去拜了祖父的陵墓。
陵墓之外,生著三兩枝桃花,桃花已然初初綻放,碧綠的葉,俏麗的花苞,無不在訴說著,春日將近。
祖父死在桃花初初生出花苞的時候,隆冬已逝,春日將至。
薑亭月乖巧的很,祖母讓跪便跪,讓磕頭便磕頭,乖巧聽話到,老祖宗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好在嬌氣歸嬌氣,倒不是個拎不清的性子。
再望向陵墓,老祖宗眉眼溫軟不少。
阿爹的信依舊斷斷續續往這邊送,隨著時日將近,陰陽怪氣三皇子的倒是越來越少,開始隻說些閒碎的雜事,但薑亭月總是莫名不安。
因為阿爹不僅是不陰陽怪氣三皇子了,他如今已經根本不提皇室了,她猜測,應當是如今三皇子正得勢,阿爹不好得罪。
她心下焦急,去問祖母。
老祖宗隻是平靜道:“不會出什麼大事,你爹不是個蠢的,這時候兩位皇子黨爭,他再提什麼,便是往外遞把柄。更何況,真出什麼大事,我也能給你那個廢物爹兜底。”
她語氣平靜,卻說的極為篤定,薑亭月那顆擔憂的心,便慢慢平定下來。
她信祖母。
也隻能信祖母,若是有連長輩都解決不了的事,那她就更沒辦法了,擔心也隻能徒增煩惱。
更何況,阿爹的信倒是來的一如既往的快,雖然不討論皇室了,但彆的也都沒落下。
是以,薑亭月也慢慢的不再焦慮。
三月的桃花,開的滿行宮都是。
桃清台雖然名裡帶一個桃字,但桃花並沒有那般多,隻是獨成一片景色,雨霏閣名裡沒有桃字,卻漫天都是桃花,睡在雨霏閣時,薑亭月有種睡在桃花塢的錯覺。
一推開窗,漫天的花瓣,紛紛揚揚,被風吹進屋裡,即便是坐在書房,紙上時不時都能落下一片不知何處飄來的花瓣。
香氣浸染衣衫,滿袖桃花香,沒住幾日,薑亭月就有些受不了濃鬱的桃花香,迅速搬回了桃清台。
三月下旬,祖母忽然往她這邊送了個人,來的下人說:“老祖宗原話,說宅子太大不好管理,特送了個管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