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亭月轉身,帶霍承紹走得遠了些。
她才問:“你方才說,你要離京了?但聖上不是壓著你爹,不許你們二人離京嗎?”
霍承紹說:“隻是我離開,我爹依舊在京裡。更何況,你兄長情況不明,軍中少將領,我們與夏國的和商協議也作廢了,戰事越發厲害,我們缺人,所以聖上才破例放我離京。”
“我兄長會平安的。”薑亭月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也一直平安,好好活著回來。”
“對了,先前三皇子的事你應該也有耳聞,你若是上戰場,一定做好這些準備,如果因為後方有人作亂,因為缺少糧草,死在戰場上,也未免太虧了。”薑亭月想著上輩子霍承紹的結局,又沒忍住一再暗示道,“霍承紹,你一定一定要重視,千萬不能折在這上麵,我還等你凱旋呢!”
“我會的。”霍承紹點頭道。
他望了薑亭月許久,忽然有些僭越道:“薑亭月,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薑亭月一愣。
他又急忙解釋道:“我不是想欺負你,也不是想占你便宜,我,我就是……”
他有些說不出口,他就是單純想知道,擁有她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哪怕隻是一刻。
磕磕巴巴的,霍承紹終於想好一個借口,他說:“就當是朋友離彆前的送行?可以嗎?”
薑亭月猶豫一瞬,她覺得於禮不合,但還是輕輕的,抱了霍承紹一下,一觸即分。
可就在她退開的刹那,霍承紹忽然用力,重重的抱緊了她,在薑亭月開始掙紮時,又將她鬆開了。
他低聲道:“抱歉,我就是……”
“沒事。”薑亭月低下頭,低聲說,“我沒怪你。”
畢竟,是她主動抱他的,她隻是在他方才說話的那一刻,想起了霍承紹的慘烈結局。
她當他是朋友,她不想他重蹈覆轍。
霍承紹抿直唇,又說:“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誰?”薑亭月彆開臉說,“我沒有,我討厭死陸慎了,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霍承紹失笑道:“我都沒說他的名字。”
“不過,我知道了。”
霍承紹望向天邊,歎了口氣,又鄭重道:“薑亭月,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陸慎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回京城,將你帶走。”
“我們去看漠北的天,看廣袤的草原,看落日孤煙,看葡萄釀似的夜。”
“好。”薑亭月忽然笑了聲,但她又說,“不過,比起等我改變心意,你不如也看看旁的風景,興許有朝一日,你能找到另一個喜歡的人,然後你就會發現,原來薑亭月,也不過如此。”
霍承紹笑道:“小爺的眼光是頂尖兒的,就算小爺看上了彆人,也不會覺得薑亭月不過如此,小爺看上的,向來都是最好的。”
“好了,不說了。”霍承紹向她擺擺手,道,“再說下去,就耽誤時辰了,我要走了。”
在轉身的刹那,霍承紹麵上的笑又低落下來。
他想,原來擁有她的感覺,竟是那麼的好,好到他已經開始嫉妒陸慎了。
興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喜歡上旁人了,他不是他爹,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移情彆戀,更不可能將就。
但是這些,就不必說了,說出去,也是給她徒增煩惱。
“霍承紹——”
身後,薑亭月忽然喊了他一聲,長風亟亟,芳草萋萋,霍承紹回頭,高高束起的馬尾掃過他的肩,他笑的有些肆意,問:“怎麼了?”
薑亭月對他喊道:“霍承紹,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霍承紹擺擺手,“小爺記住了,小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薑亭月站在原地,望著霍承紹的身影走遠,她麵上,卻揚起一點笑。
她希望,她每一個朋友,都平安喜樂,得償所願。
她的幾個手帕交是,霍承紹也是。
回頭時,薑亭月望見陸慎站在窗前,一身單薄白衣,外麵那麼冷,他卻開著窗,薑亭月急急跑回來,將窗戶合上,問:“你怎麼不關窗?不冷嗎?”
陸慎靜靜的望著她,忽然問:“你希望霍承紹長命百歲,那我呢?”
薑亭月望他一眼,沒好氣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霍少將軍那樣的好人,我自然希望他能長命百歲,但你這樣的大禍害,就不用我操心了,你肯定能活的比誰都久。”
陸慎伸手抓她,氣道:“我是大禍害,你就是小禍害,得陪著我,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薑亭月往一旁躲去,“我才不是小禍害,你憑空汙我名聲。”
但沒躲過,被陸慎拉進了懷裡,他壓著她的手,抵在窗前,眉心碰著她的眉心,一字一句,輕聲道:“小月牙,你要與我此生,長長久久,不可改悔,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