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延挾持著老皇帝步步後退,他的人一部分莫名其妙的反水了,一部分被殺了,還有一部分,正在持觀望態度,並不忠心,他有些急了,對老皇帝道:“讓他們都退下去,不然我殺了你。”
老皇帝比他還急,怒聲道:“都給朕退下。”
脖子上架著的長劍,已經卡進肉裡,鮮血蜿蜒順著劍身不斷滴落,滴滴答答將他身上的龍袍染的通紅。
皇帝終於痛清醒了,忍無可忍道:“你挾持朕有什麼用,沒看見他們並不聽朕的話嗎?”
“怎麼會這樣?”賀蘭延左眼越發的疼,他忍不住去捂自己的眼睛。
緊緊閉著的左眼皮下,似有什麼東西在蛄蛹,眼皮不斷凸起又陷下去,不是賀蘭延的錯覺,他的眼底,確實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噬他的血肉的同時,又使他理智全無。
他痛苦的捂住眼睛,一時間,手上動作便鬆懈了幾分。
老皇帝見狀,迅速推開他的劍,轉身想搶過來,可他還沒碰到,賀蘭延已經下意識舉起劍,一股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長劍已經刺破血肉,捅入老皇帝的心臟。
賀蘭延愣了愣,一時間,連痛苦都忘記了,他怔怔喊道:“父皇……”
他猛地鬆開手,老皇帝望著他,眼裡閃過後悔與怨恨,最終死不瞑目,直直倒了下去。
“孽……障……”
一時間,賀蘭延又哭又笑,他這好一番籌謀,卻不曾想,還是給大皇子做了嫁衣。
他並不知道陸慎的真實身份,先帝的太子還存活於世這個消息,老皇帝瞞的死死地,誰都不肯告訴,生怕有人得知後背叛他。
所以賀蘭延也不知道,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大皇子乾的。
他猛地抽出插進皇帝心口的劍,鮮血噴了他一身,他的左眼已經睜不開了,可血卻不斷的往外流,他整張臉上都是血,說不清是左眼流出來的,還是皇帝身上的血噴灑上去的。
“大哥,你果真是好計謀,連父皇都收服不了的霍將軍,竟也能為你所用。”賀蘭延舉著劍,向賀蘭靖逼去。
他還有機會,隻要殺了賀蘭靖,他就是皇室唯一的血脈,這些人便是不得已,也會留下他的性命,輔佐他登基,哪怕他日後隻能當一個傀儡皇帝。
但賀蘭靖已經瘋了。
這麼多天,賀蘭靖不斷給自己洗腦,造成今日這一切,父皇與皇弟並非是故意的,隻是意外而已。
所以母後死了,母後一族被處置,他不敢怨恨,所以他還未出世的孩子被害死,他的正妃因此纏綿病榻,他隻能告訴自己,他們不是故意為之,是背後有奸人教唆。
可如今,這二人醜態畢露,麵目猙獰著說出來的話,徹底叫賀蘭靖絕望。
“我對不起你們……母後,兒臣對不起你……我的孩兒……”賀蘭靖自顧自念叨著,卻已是神誌不清了。
賀蘭延舉劍來殺他時,他竟然直接往劍上撞去,叫霍將軍給攔下了。
薑世忠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鬨劇,他隻有老皇帝死的時候,手指動了兩下,輕輕一歎。
至於其他人,薑世忠一直冷眼旁觀,冷冷望著三皇子賀蘭延死去,望著大皇子賀蘭靖發瘋。
直到霍將軍帶著一身血氣走到他麵前,一臉故作憂愁道:“國公爺,您看現在怎麼辦?這敢刺君的亂臣賊子死了,可大皇子又瘋了,咱們現在可怎麼是好?”
薑世忠心下無語,你們的計劃又未告知我,我怎麼知道該說什麼?
他隻能跟著一歎,一臉虛弱的重複道:“是啊!可怎麼是好?”
此時,許久未出聲的丞相又站出來,說:“皇室無子嗣,按理來說,該從宗室裡挑一個繼承皇位,可我知道先帝太子的下落。”
“哦?”霍將軍一臉感慨的問,“先帝太子竟還在世麼?”
二人一唱一和,薑世忠跟著附和了幾句,其他大臣,有反心的早就死了,隻能跟著問:“敢問丞相,先太子如今在何處?”
丞相一臉憂愁道:“先帝對我有恩,是以聖上謀亂時,我曾偷偷將小太子藏於我府中,可不曾想,事情敗露,他被聖上派人追殺,如今,我也不知人在何處了。”
其他大臣頓時道:“得趕緊找,國不可一日無君,得速速找到先太子下落。”
丞相歎道:“是啊!得趕緊找。”
霍將軍道:“依下官之見,在尋著先太子前,朝中事務,依舊交由各位大臣們協商處置,等找回太子後,速迎太子登基。”
眾人沒想到,霍將軍的兵都控製整個皇城了,居然不造反,而是要找先太子,一時間,諸位大臣紛紛鬆了口氣。
還好你不謀逆,不然我們這些大臣,為了名聲也得死諫,但能活著,大家還是不想死的。
至於找到了太子後,他是自己立起來,還是當個傀儡皇帝,那都日後再說。
於是,丞相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將陸慎的身份昭告天下,眾人開始尋陸慎的下落,可他從始至終沒出現。
薑世忠隻覺得這小子心黑的厲害,江山他要,他又不想像老皇帝那樣汙了名聲,所以明明他此時出現,就能順利登基,可他偏不,他要等朝中先出亂子。
真真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