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意哪裡敢真讓她去開私庫,國公夫人都死了四五年了,哪裡還有什麼私庫,連忙拉住她,攔道:“聽說用了藥,還請了厲害的大夫,症狀好了不少,哪裡會缺什麼,更用不著你去開夫人的私庫,快歇了你的心思。”
“哦。”薑亭月乖巧應了,撐著下巴,一臉鬱悶道,“也不知道,大家幾時才能好,我阿爹說,府裡請了新的戲班子,我還想請你們聽戲呢!”
蘇子意溫聲說:“快好了,再過些時日,就能聽了。”
薑亭月一臉奇怪看她,說:“子意,你怎麼突然學靜姝姐姐說話,你一點兒也不咋咋呼呼了,靜姝姐姐說話就是這個調調,溫溫柔柔的,特彆好聽。”
聽她提起舊人,蘇子意微怔。
不過才區區三年,昔日溫柔嫻靜的林靜姝,已經在她記憶裡褪色了,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年少時。
她年紀最小,所以常常跟大家拌嘴,經常跟薑亭月鬨起來,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咋咋呼呼的,常常被她阿姐揪著耳朵罵,林靜姝是她見過脾氣最好之人,仿佛從不會生氣般,溫聲哄她,有時候,比她阿姐還有耐心。
如薑亭月所說,她如今長大了,她原本以為,她早就忘了那位昔年好友,林靜姝已經死了,可她又好像永遠都活著。
“是嗎?”蘇子意努力笑了笑,對她擠眉弄眼道,“我特意學的,像就對了。”
“特彆像。”薑亭月笑嘻嘻道。
蘇子意並未在國公府待太久,她怕自己一再想起往事,會在薑亭月麵前露餡,隻待了半天,就匆匆離去。
薑亭月抱著狸奴,望著她的背影良久,風吹起她衣擺微微動,她垂下眼,摸著狸奴的腦袋,低低呢喃道:“奇奇怪怪的。”
她覺得大家都很奇怪。
向來交好的手帕交,忽然就不理會人;府裡多了個姨母,可薑亭月隻見過一回;阿娘在莊子上養病,她隻是想看一眼都被拒絕;還有阿爹與阿兄,他們好像吵架了,可在她麵前,又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
最關鍵是,嫂子回來了,可她竟從未見過若若與煊兒,每回一問,都是推辭。
好奇怪,一切都好奇怪,明明隻過了一夜而已,但所有人都不一樣了,好像隻有她,被孤零零留在原地。
薑亭月有些不知所措。
她抱著兩隻狸奴,走在樹下,不許桃喜跟著,轉著轉著,便到了後門。
守門的正在偷懶打盹,似乎有人出去過,門尚未落鎖,薑亭月左右望了望,動作輕輕,小心翼翼,從後門出了府。
懷裡狸奴叫了聲,薑亭月連忙比噓,輕聲道:“彆出聲,咱們出府去玩兒。”
阿爹從前並不拘她,如今倒不知怎麼,她每回要出府,都被攔著,即使能出去,都要帶上一大堆人,哥哥還非得跟上。
倒不是她覺得厭煩,她隻是心裡覺得有些怪異。
離開後門後,她在牆下站了好一會兒,淺色的衣裙被風吹動,穿過牆瓦的三兩枝桃花稀稀落落堆了她滿裙,她猶豫了會兒,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那就,隨便走吧!”薑亭月心說,隻要不離府太遠,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出了巷子,街上人聲鼎沸。
她這裡看一看,那邊瞧一瞧,倒是覺得什麼都稀奇,直到一隻狸奴,不安分的從她懷中跳下去,三兩下鑽入人群中。
“你彆跑。”薑亭月急忙抱著另一隻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