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軒也在看楊友初。
她蹲在一棵行道樹下，風過之後從樹縫裡漏在她身上的陽光，像是晃動的粼粼水波。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三秒，楊友初撩起耳側的一指頭發，從樹下站了起來。
“這是你的貓？”她看了眼祁軒手裡提著的貓包。
祁軒愣了一下，搖搖頭道：“不是，我剛剛從這裡路過，被它叫住了。”
他今天是來醫院看外婆的，自從他搬出家裡獨自吃苦後，他外婆的病情竟真的開始好轉了，今天還順利轉入了普通病房。
他媽媽高興壞了，對大師的話更加深信不疑，剛才走之前還特意叮囑他，這苦得一直吃到他外婆徹底康複為止。
“我看它受傷了，想著有個包方便攜帶，就去寵物用品店買了一個。”
他說話時楊友初有一瞬間的走神，那音色讓她想起了上周聽過的音樂會，在世界級演奏家指尖響起的清冽貴氣的琴音。
“就在那裡，很近。”祁軒朝自己來時的方向指了一下，喚回了楊友初的神智。
楊友初輕咳了一聲，點點頭道：“哦，我也是被它叫住的。”
該說不說，這貓倒是挺會為自己考慮，叫了這麼多個路過的人。
“喵~”黑貓仰著頭又叫了一聲，像是在催促什麼。祁軒把手裡的貓包打開，彎腰想把貓裝進貓包裡。
“我幫你吧。”楊友初也彎下腰，在旁邊搭了把手。
在黑貓的主動配合下，兩人很輕鬆地就將它裝進了包裡，拉好拉鏈。
又一陣風不經意拂過，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一輛白色的私家車在路邊停下，帶起地上的幾片落葉。
楊友初看清車牌，舉了舉還握在手裡的手機：“我叫的車到了，去寵物醫院的。”
“哦……”祁軒手裡提著貓包，看了眼停在路邊的車，又看了看身旁的楊友初，“那……我們一起過去？”
楊友初又不自覺撩了下頭發，點頭應下：“好啊。”
貓包是對方買的，車是自己叫的，這個辦法好像最兩全其美。
兩人坐上車後，司機按照導航往寵物醫院開去。車裡安靜得出奇，就連窩在貓包的黑貓都沒有喵一聲。
司機尷尬地清了清嗓，透過後視鏡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怎麼，吵架了？”
楊友初：“……”
祁軒：“……”
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原來像你們這麼好看的情侶，也是會吵架的啊？”
“……”
“……”
“也是，哪有不吵架的情侶是吧？我年輕的時候也……”
司機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楊友初慶幸自己定位的是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司機沒來得及“開導”他們太久，終點就到了。
下車之後，兩人直奔目的地，護士一邊登記一邊問他們：“貓叫什麼？”
楊友初和祁軒同時沉默了一下。
護士抬起頭，看向他們。
楊友初微笑著開口：“咪咪。”
護士嘴角動了一下，但沒說什麼，還是登記上“咪咪”二字。
咪咪除了前肢受傷外，身上還有其他毛病，醫生給它做完檢查和手術，讓它住院觀察三天。
還順便把賬單給了楊友初。
楊友初看著賬單上的四位數字，陷入了沉默。
要是在以前，付這個賬楊友初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現在……這妥妥的算是超高消費了。
祁軒看她對著賬單皺眉，心頭微動。
從她的穿著打扮判斷，她應該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這上千塊的支出，對她來說確實是筆較大的額外開銷。
“我們一人付一半吧。”祁軒提議，既然貓是他們兩人一起救的，賬單均攤也十分合理。
楊友初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就算隻付一半，也遠遠超過她給自己的定額，但看在是做好事的份上，應該不會再讓她倒黴了吧？
她點了點頭，同意了祁軒的提議。
祁軒拿出自己的手機，在解鎖屏幕之前，動作又頓了頓。今天他外婆轉入普通病房，他媽媽盯他盯得正緊，害怕他背著他們偷偷進行高消費，還說要看他的銀行流水。
這筆錢落入他媽媽眼裡，肯定是高消費了。
想到這裡，祁軒放下手機，把錢包拿了出來。
楊友初在旁邊看著他，目光有些好奇。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有人用錢包了，有也是那種錢包本身就是奢侈品的。
這位帥哥手裡的錢包倒是十分普通，楊友初看他修長的手指打開錢夾，數夠支付一半費用的現金，然後拿出來放在了櫃台上。
做完這個動作，他的錢包裡隻剩下兩張十塊和幾個硬幣。
“……”楊友初開始擔心他晚上有沒有錢吃飯。
祁軒見她在看自己，收起錢包朝她笑了笑：“我手機裡錢不夠，就用現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