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垂著的眼睛抽了抽。
不對勁。
十分有十二分不對勁!!
這些人來自養殖區之外,來自妖城之外!!
還有‘振興人族’這個極其高而上的詞彙
周牧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該死,情況似乎遠超自己想象!
聯想到方才疑似‘暗語’的那句話,周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個‘誌在’振興人族的、藏在暗中的,來自外麵的神秘組織?
自個兒不會被滅口吧??
想到這裡,周牧心頭又是一驚,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睜開了眼眸,凝望眼前三人,加重了語氣:
“我說了,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老板娘還沒有回來!”
趙泉亭三人下意識抬頭。
他們看見了青年的雙眼。
一隻眼充斥著純白色的朦朧霧,另一隻則在流淌著純黑之息,
與之對視,仿若看見一方唯有黑與白的無量大界,
恍惚間,那黑白開始交融,開始碰撞,開始混雜,開始激烈!
三人呼吸逐漸困難,心跳都在減緩,顫栗感、心悸感、恐慌感,他們好似沉溺在一片大河中,在窒息,在窒息
周牧猛然垂下眼瞼。
同一刹,趙泉亭從那種沉溺感中脫離,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了,神色震恐,
或許這是這位神秘前輩對自己等人的警告?或許這位神秘前輩恐怕依舊無法釋懷?
趙泉亭將雙腿發軟的路遙遙、李壽攙扶而起,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子,敬畏的看著垂眸低頭的青年,
他想到了這位前輩一直提的‘老板娘’,幡然醒悟。
是了。
這位前輩已然有妻子了吧?
或許,前輩不想讓他的妻子知道這段過往情事,故此發出警告,讓自己等人離開?
是了。
趙泉亭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前輩,我們明白了我們會離開,打擾了!”
他帶著路遙遙和李壽逃也似的奔離了這間小酒館,帶上門後,三人狂奔,直到遠離黑巷,這才駐足。
“好恐怖的”李壽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後知後覺,仿若夢囈似的:
“我幾乎要溺死在那片黑白之色中”
趙泉亭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低聲道:
“回去之後,閒話少說,要是讓大人知道這位前輩有了妻子,恐怕會有劇烈的情緒波動,這可不是好事,大人的精神創傷很嚴重。”
“明白。”路遙遙乾脆點頭,畏怯的望了一眼黑巷的方向:“瞞掉這一點吧。”
沉默了片刻,李壽提醒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的確找錯人了?地點沒錯,人錯了?”
趙泉亭蹙眉許久,道:
“或許吧,剛才那位前輩可能隻是酒館老板的朋友,但這並不重要。”
“我在黑白之中,看見萬物枯榮,看見生生滅滅。”
“回去後,我會告知大人的。”
………………
小酒館。
周牧看著複又緊閉的大門,腦門上冒出了三個問號,旋而拍了拍胸膛:
“好險他們好像是被嚇走了?因為我這雙眼睛嗎?”
周牧走回後屋,對著銅鏡仔細打量自己的眼眸,白霧黑息,流轉不休。
但已然淡薄了很多很多。
之前,那三人敲門之時候,周牧瞥了一眼鏡子,發現了自己眼睛的異常,故此全程都垂著頭低著眼瞼。
眼睛的變故肯定是和【元始陰陽經】有關,不過異變既然正在消退,
那根本原因,應當是自己長時間凝視那幅大變後的畫卷?
是畫卷中的景映照在眼眸中的殘留?
枯坐了許久,直到眼中的異常完全褪儘,周牧這才鬆了口氣——要是一直這般模樣,他連門都無法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