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誠,我好害怕,你彆走!”
“傻瓜,我怎麼舍得讓你一個人麵對一切呢。”
煜誠的愛撫與笑容都看在承美的眼裡,此刻世間萬物都不及他的溫柔。不知不覺間,身體裡的血浸透了承美身下煜誠那件嶄新的西裝上衣。
“承美,你再堅持一下,千萬不能有事啊。”、“大夫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產房裡,煜誠緊緊的抓著承美的手,看著她漸漸閉上的眼睛,煜誠能感受到承美想要放棄一切的絕望。
“大夫,抽我的血,為了我的老婆孩子,抽乾了都行!”
此刻煜誠第一次感受到致命的恐懼,因為承美出了很多血,不要說是寶寶,很有可能連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而且煜誠一遍遍的附在承美耳邊叫她,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婆,我們的寶寶,你馬上就能看到了。”、“老婆你不是很愛寶寶嗎?如果你不振作起來,寶寶怎麼辦?”、“老婆,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隻要你和寶寶能平安無事,這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都可以。”煜誠失聲痛哭的握緊了承美的手。
“老婆,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彆這樣。”、“大夫,求求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就在煜誠跪在地上,連連俯首乞憐的同時,承美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那個午夜,承美被緊急推進了急救室,醫院慘白的燈光下,煜誠歇斯底裡的跪地哭泣著。在他的周圍有鮮紅刺目的血珠。
看著不斷旋轉的紅燈,煜誠隻好麻木脫力的倚靠在牆上。看著掌心漸漸乾涸的血,煜誠再次回身舉起拳頭重重的砸向牆壁。他突然很後悔,如果沒有將孩子帶來這個世上就好了,那樣承美就不會遭受到這樣劇烈的苦楚。
“哥,你沒事吧哥,地上涼彆坐在地上。”
此時,醫生全都聚集在承美的身邊。看著依然閃爍不停的紅燈,煜誠險些昏倒在煜祺的肩膀。
“大,大夫,我老婆她…”
“你是李承美的家屬吧,不用擔心,母女都沒有大礙。”
就在得到肯定答複的瞬間,煜誠突然頭昏腦漲的栽在煜祺的臂彎裡。
“哥,人家大夫明明跟你說了,嫂子和孩子那不用操心。”
從煜祺口中再次得到肯定的答複,煜誠這才表情誇張的鬆了口氣,可同時也心驚於&nbp;千鈞一發的刺激。
深夜的病床,承美緊緊的蹙眉沉睡,她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因為長期心情抑鬱(媽媽和妹妹病重),承美有些營養不良,以至自己消瘦的身體包裹在空空蕩蕩的病服裡,無數次,煜誠很想摸摸她的臉頰,可最終還是慢慢收回了手。這一夜深遠漫長,守在床邊的煜誠耳中聽到的是承美低喃般的呼吸,但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依然縈繞在他的眼中。
第七年“房貸、贍養費、孩子的奶粉錢,每一樣都要用錢,就你這麼點收入,我們家以後的生活要怎麼過?鄭煜誠崗位晉升沒有希望不要緊,你倒是想想彆的出路呀?難道非要我們一家喝西北風才會去想嗎?”
此時的煜誠早已習慣了承美的不溫柔。見她突然語氣尖銳、激烈。煜誠臉色微沉,
誠眼中的柔情漸散,隻剩冷漠。
“李承美嫌我沒有出息,你自己怎麼不去想辦法。我們是夫妻?我不是你的父親。”
“鄭煜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懦弱無能很有理嗎?你知不知道彆人的生活都是越過越好,人家都換了花園小區,隻有我們還蝸居在80平的房子裡。”
被反駁的屈辱,讓承美再也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承美苦笑,偏著腦袋看著神色冰冷的煜誠。煜誠的眉蹙得更緊,落在承美眼中幾乎凝結成冰霜。
“你現在是在嫌棄我嗎?李承美,要不是因為我年輕不懂事,否則以你的處境,你以為自己的婚嫁會這麼順利嗎?”
“你說什麼?喂?”
承美強行撐起的氣勢瞬間被碾碎,心臟抽搐,疼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她一把扯過煜誠的袖口,但卻被他的一再推諉深深刺痛了,她奮力吼著,紅著眼眶與他逼視著。
“鄭煜誠,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想這些?”
“我隻恨時光不能倒流,如果我當初就在想這些,現在怎麼會活得一點兒希望都看不到。”
煜誠冷冷的瞪著承美,眸底怒氣翻湧。周身散發的冷冽氣息,幾乎能將時間凍住。氣氛一度壓抑得令人窒息,就連承美死死扯著煜誠的手都有些脫力。直到崔仁赫的來電將煜誠叫走。
“砰!!!”
承美被摔門聲震得狠狠一顫,撐著玄關櫃才勉強穩住身體。
“媽媽,是跟爸爸吵架了嗎?”
女兒聽著聲音,哭著跑了出來。承美在孩子麵前向來溫柔,從未像現在這樣失控過。
也是在那一日,承美怔愣的坐在餐桌前。直到看著自己忙碌整個下午的飯菜熱氣漸漸消散,承美才雙目通紅的將飯菜拿去倒掉,瞬間淚水再次打濕了眼眶。為了不吵醒孩子,承美默默而又一點一點的將家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看著煥然一新卻陳舊無比的廚房,就好像自己從來不曾欣喜的為活著忙碌過似的。
深夜,承美衣著單薄的坐在樓梯上,看著這個突然間毫無生氣的家出神。還記得剛剛結婚的那一年,因為害怕孤獨、害怕黑夜、害怕安靜,承美可以將電視放得好大聲。但現在,家裡安靜得可怕,好像即將變成離婚的模樣。
為什麼每一天都要在和好與爭吵中度過,為什麼一夕之間我們又退回到冰冷、陌生的原點。看看愈發深邃的黑夜,承美不記得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但當她木然的起身回房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先去看看熟睡中的孩子。然後再機械性的把搭配好的工作裝給煜誠掛出來,儘管在熨燙襯衣的時候,她突然又想起了不久前的爭吵而暗暗垂淚。
一晃又過了兩年,承美日複一日的做著這樣的事情,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一家四口的起居。明明很多時候煜誠並沒有加班,但他好像從未把家裡的一切放在眼裡。看著承美分身乏術的同時拉扯著兩個孩子,煜誠還是執拗的將自己關在遊戲的世界裡。就連生理期的承美難受得彎下身,最後發出吃痛的哭聲。煜誠也隻是習慣性的隔著門縫朝臥室裡看一眼,然後匆忙上樓。那個時候,在煜誠麵前,就好像承美所有的犧牲都不值一提。
230a,臥室的門虛掩著,承美淺眠,煜誠這才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床上沒有地方,煜誠隻好縮在角落地板上等待天亮。看著熟睡中的煜誠褪去了白日的尖銳,在夢中默默的抽泣,承美心頭微顫,忍不住抬手替他拭去了眼瞼的淚水。似有若無的撫觸、熟悉的溫度讓煜誠從朦朧中慢慢轉醒,但等他徹底睜開眼睛時,卻是比六月飛雪還要冷凝的眸光。
“承美,我反複想過了房貸、還有兩個孩子的費用都不小,丈母娘和妹妹那邊要怎麼辦才好呢?”
猝不及防的衝擊,險些將承美擊倒。看著那個溫柔不再屬於自己的丈夫,看著得寸進尺的丈夫,承美頓時感受到了比淩遲更快意的麻木,自己剛剛的動容很像白癡。
“算了,就當我沒有說過吧,老婆我最近工作壓力很大,有些話你彆往心裡去。”
承美緊緊的盯著煜誠的每一個表情,然後歇斯底裡的衝進了那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冰冷泥濘的水坑,承美臉色慘白,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了。
530a看著蒙頭大睡的煜誠,承美的目光疲憊而堅定。就在她默默的抱起嬰兒的瞬間,煜誠一步跨到承美身後。
“承美就算你再生氣,我們也要好好談談了。贍養費我還是會按月打給她們,但多出來的醫藥費我實在是幫不了你。”
煜誠強大的氣場就像高山一樣壓下來,承美卻連躲都不能躲避。
“鄭煜誠就當是借給我,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拿什麼還?與社會脫節這麼久的你,根本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李承美就按你晚上說的那樣,哪怕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兩個孩子衡量一下不行嗎?”
“我都說了,我一定會想儘辦法還給你。關鍵是醫院那邊,你知不知道成妍最近的狀態又不好了。”
“嶽父離世後成妍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麼多年,花了那麼多錢,真的有起色嗎?”
平靜的表皮被戳破,承美的胸口隨著怒氣起伏。煜誠的神色更冷,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我真是後悔當初為什麼那麼急著跟你結婚。”
承美聽著身子微晃,隻覺得一股寒意從頭頂直傳腳底,甚至涼進了每一個細胞裡。
“鄭煜誠!”
“算了,這麼多年走過來了,又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老婆你彆往心裡去,就當我們從未說過這個話題吧。”
看著雪白霧靄中疲憊無力的承美,煜誠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可承美卻推開了他即將握向自己肩膀的手,煜誠頓了頓,最後生生收回了目光。
一袋袋金幣在桌子上跳躍、旋轉,煜誠的眉毛豎了起來,他多麼期待有個理想的答案。“不是,這也沒有。”一枚枚、一袋袋再次發瘋般的翻來找去,煜誠的心裡彆提有多森寒。直到一個帶著傷痕的硬幣從他的手指中滑落到地上。煜誠凝視著它,眼睛瞪得大大的卻很誠懇,臉上的微笑也有點兒不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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