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
“砍了它,砍了它!”
“給他按住了,這甲片融進他肉裡,得一片片取出來!”
“啊啊啊——”
入夜,受傷兵卒的慘叫聲絡繹不絕響起,聽得人毛骨悚然。
在軍營外,酒泉街頭時不時可見暗紅色的血跡,而街道兩側是捧著糧食、家禽、水壺的百姓們。
哪怕已經入夜,哪怕沒有火把照明,可他們依舊笑容燦爛的站在軍營外的街道兩側,將手中各類東西強行遞到出營將士的懷中。
饒是將士們百般推脫,可百姓們的態度更強硬,乾脆把東西塞在將士懷裡,轉頭就跑。
這樣的場景,在酒泉大大小小的街頭爭相上演。
在那酒泉城頭,原本城牆上高懸的吐蕃旗幟已經被焚毀,取而代之的是獵獵作響的沙州軍旗。
“這一處便是二百餘六石三鬥二斤。”
“確認好了,彆弄錯。”
酒泉城內穀倉處,疲憊的張淮深並未休息,而是帶著本團兵卒接管了酒泉城內的糧倉。
由於劉繼隆說過他識得一些字,所以便被他也給喚來了。
此刻張淮深坐在糧倉的院子內,劉繼隆則是跟著幾名吏員開始統計此處糧倉有多少糧食。
他負責稱重,同時將城中的數報出去,然後由旁邊坐著的吏員統計。
借此機會,他趁機學了不少字,同時心裡也對張議潮十分佩服。
僅憑沙州軍的力量拿下酒泉城並不困難,但死傷是肯定會有的。
正因如此,張議潮在大軍從瓜州開拔之前,便早早布置了間客潛入酒泉。
在沙洲大軍強攻酒泉城時,城內遭受吐蕃欺壓近百年的數千胡漢百姓在間客的帶領下揭竿而起,響應沙州大軍。
府庫及糧倉這些最重要的地方被率先拿下,數百番兵在內憂外患中覆滅。
張議潮用自己的手段給劉繼隆表演了什麼叫做“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沒了。”
劉繼隆對身旁的吏員開口,那吏員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土屋,隨後計算了一下統計好的各袋糧食,最後寫下一個總數,拿著文冊便起身向張淮深走去。
劉繼隆瞧著他離開,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休息。
他的傷勢不輕,雖然體質非凡,可這才休息了兩天,適時休息是必要的。
“拿下酒泉之後,應該會休息兩天,我倒是可以趁機在酒泉養養傷。”
劉繼隆暗自想著,心裡也不指望自己能在接下來攻取福祿、張掖、山丹(刪丹)這些城池時能一步登天。
沙州內部的情況他算是了解了一些,張議潮雖然有極高的威望,卻也不能專斷獨行。
哪怕自己立了功,張議潮也得考慮一下其它豪強的看法,而不是直接任命自己軍職。
“劉繼隆”
忽的,張淮深叫了一聲自己,劉繼隆因傷勢緩慢起身,而後走到張淮深案前作揖:“校尉。”
“你把這些糧冊送到郡守府去。”張淮深示意劉繼隆去送糧冊,而他顯然不能離開。
“領命!”劉繼隆應下,隨後拿起六本糧冊就往外走去。
在門口拿了支火把後,他一手拿糧冊,一手拿火把向郡守府走去。
酒泉城內的道路都是夯實的土路,走起來十分舒服。
走在這土路上,他的耳邊能聽到一些沿街屋舍內傳來的笑聲,時不時有人打開窗戶,窺探屋外行走的人。
這樣的笑聲不是一道兩道,而是無處不在。
聽著這些笑聲,便是連他的心情都不免愉悅輕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