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人,他們也怕死,可他們更害怕無數日夜回想起自己在吐蕃治下的悲慘生活。
要想不再經曆這樣的生活,他們就隻有不斷前進…前進……
“嘭!”
忽的,城牆兩角的馬麵上傳來物體的撞擊聲。
一瞬間,兩支長槍大小的弩矢猛然轟入盾陣之中,數名甲兵被弩矢貫穿身子。
“額咳!”
“彆停……向前!!”
一名夥長不斷咳血,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揮舞兵器,怒吼向前。
“一群漢狗奴兒,看來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多!”
城頭,那小節兒瞧著沙州將士腳步未曾停下,當即轉頭對左右將領吩咐:“上石脂!”
“是!”二人頷首,隨後在他們的示意下,穿著鎖子甲的兵卒將裝滿石脂的陶罐用力投擲。
陶罐砸在了盾陣上,哪怕沙州將士已經嗅出了不對的味道,可火箭的速度更快。
“放箭!”
霎時間,燃燒火焰的箭矢成批破空而來,將盾陣燃起大火。
麵對困境,兵卒們隻能拋棄木盾,奮力向城門攻去。
前進道路上,箭如蝗石,不斷射在他們的身上,衝在前排的人很快變成了一個個“刺蝟”。
好在他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他們衝進了城門口的營盤中,與營盤內的吐蕃兵殺在一處。
“殺番賊!”
“報國就在今日!”
“克複甘州!”
“漢狗奴!”
短兵相接中,將士們的呼喝聲充斥著城門前的營盤。
麵對生猛的沙州將士,城頭的小節兒也露出了片刻的錯愕,但清醒過後就是惱羞成怒。
“彆讓他們上來!”
他憤怒吼叫著,可雲車還是搭在了東城牆的城頭。
“十三團,出擊!!”
眼見雲車已經成功搭在城頭,張淮深拔出腰間的長刀,發出了衝鋒的信號。
十三團二百人向城下衝去,哪怕身負數十斤的甲胄,卻沒有一人想要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不隻是他們,受創的十二團將士們也在雲車搭上城牆的第一時間,對城頭發起了衝鋒。
他們銜刀而上,可迎麵出現的卻是滾燙的金汁與沉重的檑木。
那滾燙的金汁在倒下的一瞬間,便將衝鋒路上的沙州將士正麵燙出了水泡,皮肉與甲胄粘黏一塊。
“額啊!!”
“狗番賊!”
“漢狗奴!!”
叫罵聲、慘叫聲金屬交鋒聲、木製攻城器械的碎裂聲……
這些聲音彙集成為了當下戰場的主旋律,而剛剛衝過護城河的十三團,也迎麵撞上了那些被救下來的傷兵。
“額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醫匠!醫匠去哪了!”
“把他拖下去!快!”
那揮舞雙手,五官被燙得不成形狀的兵卒被拖走,從十三團身旁如牲畜般被拖離戰場。
一時間,所有人心裡都冒出了刺骨的寒意。
劉繼隆下意識看向了張昶他們,此刻的他們臉色慘白,哪怕平日做事老練的馬成也止不住的身體發顫。
是人都會怕死,可他們卻不得不上。
望著他們,劉繼隆緊握手中長兵,聲音蓋過了戰場的廝殺聲。
“不要想那麼多,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