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傷愈,你便是甘州十三團的校尉了。”
“這……謝將軍提拔!”
劉繼隆臉上閃過片刻的錯愕,隨後便對張淮深改了稱呼,同時感激起來。
“你倒是轉變的靈活。”
張淮深輕笑,隨後才道:“與你先登還活著的那幾人,也會暫時委任一段時間的官職。”
“不過要是他們無能,那也隻能逐級向下,將他們安排到合適的位置了。”
他說這話的同時,目光也在打量劉繼隆的表情。
對此,劉繼隆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表情,隻是頷首道:“若是無能,反倒是害了與他們作戰的弟兄。”
“你能這麼想就好。”張淮深滿意點頭,隨後看向門口。
呼吸間,兩名兵卒便抬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將箱子放在了屋內角落。
“這是你們先登的封賞,分到你這夥手中,尚有六百多貫。”
“這錢怎麼分,看你們自己了。”
三千貫賞錢,經過旅、隊瓜分後,留到劉繼隆手中的隻有六百多貫。
對此,劉繼隆也沒有不滿,隻是詢問道:“那十二團的弟兄鄭處……”
“他的已經給他了,這裡是你這夥的賞錢,另外陣沒的將士,刺史也讓後方各城撫恤錢米了,你不用擔心。”
張淮深解釋著,同時起身道:“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不過你現在這模樣,即便問了也沒用,暫且休息著吧。”
說話間,他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劉繼隆:“等你傷愈,我再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話音落下,他便朝外走去。
不過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卻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劉繼隆。
“曆來先登者十不存一,死傷兄弟是難免的。”
“你初領兵卒,能留下四個弟兄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安撫著劉繼隆,說著說著,臉上也露出追憶。
“我初次率兵上陣時,也折了許多弟兄,現在雖說當了校尉,可最初那幾人的麵孔卻依舊在心底記著,難以忘懷。”
“隻是世道艱難,你我之輩沒有太多悼念過去的時間,早些平定這亂世,比獨自悼念過去更重要。”
張淮深說完這話,便轉身走出了門口。
望著那空蕩蕩的門,劉繼隆沉默片刻,心裡也不知道作何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便是相處幾日的貓貓狗狗去世都會難受,更何況這群與自己同吃同住,一起操練的弟兄呢。
劉繼隆躺了下來,儘力不再去想戰場上的事情。
說實話,他沒想到張議潮叔侄二人真能兌現了諾言。
哪怕他知道曆史上這對叔侄是個什麼樣子,可曆史上關於他們的描寫太少,對於歸義軍的內容更是少之又少。
他本以為自己能擢升個隊正、旅帥便到了頭,卻不想自己竟真成了一團之首的校尉。
“嗬嗬……”
劉繼隆臉上露出難以描述的苦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帶好一個團,而張淮深所說的事後詳談,也讓他心裡充滿了不安。
驅散這些煩惱,劉繼隆將目光投向了角落的木箱子。
六百貫錢,若是用來買米,在這米價不便宜的河西之地,僅能買米二三百石。
這點米若是用來養兵,也不過僅僅能供應二百兵卒不到兩個月的吃食罷了。
說實在的,劉繼隆傷愈之後肯定會缺錢,因為軍裡發的物資根本不夠訓練他想要的軍隊。
他沒有來錢的路子,這六百多貫是他為數不多的錢財。
他大可以把錢留下,留到他傷愈後練兵所用,但劉繼隆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比起他們這群活著的人,陣亡的趙遷他們及他們的家人,或許更需要這筆錢。
哪怕張淮深已經保證了陣亡將士的撫恤,但那是軍中給的,而非自己給的。
自己將他們從酒泉帶出來,結果未能保全他們性命。
自己要是什麼都不做,日後怎麼有臉見他們的家人呢……
深吸一口氣,劉繼隆抬頭對門外那照顧自己的少年人招呼起來。
“曹茂,幫我叫馬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