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剛一回頭,一根箭矢便已經刺穿了他的手臂與肺部。
“臥槽!”
在疼痛抵達大腦的那一個瞬間,陳清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一片。
他聽著走廊內仍在回響著的哨聲,眼前的迷霧已經如針紮般刺骨,回過頭看,身後的神像變得麵目猙獰,祂張開了嘴,蛇信子般的粘膩物質開始不斷舔舐。
“該死該死!”
陳清眉心一疼,再度看向正前方,那些房間裡的脂肪開始重新液化流動,那些溶液在走廊裡鋪成路。在黑霧的儘頭,他看到了那個詭異生物的真實樣子,扭曲、腐敗的模樣。
它身上的皮囊鬆鬆垮垮,脖子上的數個頭顱被皮膚與脂肪所蓋住。
它的四肢細長無比,卻又長短不一。
“是不同的人……”
“是那些曾經的夥伴嗎?”
陳清白了臉色,直到此刻,他才在那個詭異生物旁看到,自己曾經的夥伴——唯一活著的夥伴就站在那兒。
他愛憐地觸摸著那隻生物的左手,用舌尖親昵地舔下那隻手上殘留的部分脂肪,緊接著、用著厭惡的眼色投向遠方。
“你這麼能獨活呢?你這麼能活著。”
他看著陳清,嘴裡發出扭曲且沙啞的奸笑。
“我活你媽。”
陳清怒罵一聲,身體瞬間就朝著下層樓梯的方向跑去。
陳清離得近,在他跑到樓道下層時,那頭怪異生物與吳辰逸的身影不過走到一半。
而當他躲到樓下的廁所時,那兩“人”也不過剛剛下到一樓的空間。
陳清因失血已經白了嘴唇,他坐在馬桶上,雙手不停地顫抖。
“我是怎麼逃出去的……我之前都做了什麼。”
他捂著傷口,血液順著指縫在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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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睛,耳邊傳來了一聲聲摧毀房門的巨響。
“反抗?”
“可他們明顯在這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有什麼是我會做的,而他們不會的……”
他聽著聲響越來越近,地上的積血也越來越多。
一直到耳邊轟鳴聲消失的那一刻,他睜開了眼。
它們伸出手,用斷裂且尖銳的指尖撫摸過少年的胳膊,它趴在廁所的門扉上方,探出的幾個頭顱正在往內看。
它們看了好一陣,看著陳清低下的麵龐,看著他不斷聳湧的肩膀,好幾張麵容一起笑了。
“一起死吧……憑什麼隻有我不能活著。”
“死吧,一起和我們留在這……”
“我們等了你好久啊,陳清。”
他聽著,全身上下的顫抖忽然消失了。
他低著頭,用女人的聲音突然說出了話:“陳清?他在哪?”
他抬起頭,麵容卻早已不是曾經的樣子。
他看著對方,看著對方脖子上與自己一致的那個麵容,他——她露出了笑。
她看著那頭怪物愣在半空中的樣子,陳清知道,自己找到了。
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之一。
若是他們一起來過,那他們必然是一起看到的那張臉皮。
他們會嫌棄,但自己一定會揣進兜裡……
它看著麵前的陳清,嘴裡的嘀咕變了:“不是她……不是她……”
它們悻悻離去,龐大的皮膚在地麵上發出了摩擦的聲響,它越到了下一個房間去,緊接著在一聲轟鳴後越走越遠。
陳清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響箭心裡一急,咬緊了牙關拔出了刺入胸膛的部分。
而手臂上的傷口,陳清隻是稍一比對,便放棄了拔除的可能。
他踉蹌著走出廁所,身側的疼痛在腎上腺的幫助下已經好了很多。
伸手摸了摸麵容上的臉皮,陳清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神色。
在鏡子裡,他分明見得鏡子中的人是如此熟悉。
“可如果……如果第一次我也是用這樣的方式離開的……那第一次的人皮是誰的?”
他嘀咕著,門外卻又有了腳步。
陳清心裡緊張,頓時就爬到了廁所入戶上靜靜等待。
而等待不多時,廁所的門就被推開了。
那人嘴裡伴隨著臟話,低聲嘀咕著:“他到底去哪了!他為什麼還沒死啊!”
“明明……明明隻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陳清聽著眉頭一皺,所以活下來的最後一個人……都需要再尋找到一個“祭品”並帶到這來,直到再剩下一個?
陳清回憶著他說過的話:“但我活著離開了,而且在他們之前。”
他想了僅是片刻,腦海裡逐漸有了一個想法。
死者會被吞並,而活人會被追殺,那是否意味著,當自己成為不會被吞並的死者、不會被追殺的活人時,就可以離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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