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著那處,黑暗裡卻隻能隱約見到一個人的身影。
他們向前走,那聲音便愈發清晰。
可當他們到了那個“人”的麵前時,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地碎裂的骨片,與一大灘膠質的鮮血。
他們見著掉落下來的骨塊被鮮血粘連,碎裂的骨片穿插在那些溶液裡麵。
當他們心裡泛起了厭惡,腳步微微往後退了的時候,那坨鮮血成型了。
那些骨頭成為了那坨鮮血少有的武器,半米長的腿骨被折斷後,將尖端對準外麵。
“史萊姆?”
陳清臉色好了幾分,這玩意的視覺衝擊要比先前見到的低太多了。
雖然它的身體裡布滿人類骨骼,雖然它的體積似乎還在不斷擴大。
他拍了拍薑婉的手,示意她將手槍收回。
“走吧。”
“不管它?”她皺著眉。
“你確定你一槍能打死它嗎?我連它是什麼東西我都不知道。人家又不咬你,趕快走吧。”
陳清聳聳肩膀,已經加快了步伐,走入第一扇門中央。
入了門,那棵樹下的生物便漸漸沒了聲息。
在門內,一盞微弱的燈光正亮著。
在門內,一間微縮型的大廳呈現在兩人麵前,三十幾平米的空間,擺滿了儀器與設備,還有一張躺好了病人的醫用床。
在那張床上,汙濁的黑色溶液浸透了被褥,也染黑了本應是藍色的床鋪。
他快步上前,板正了那人的麵容仔細辨認。
“喂!你乾什麼!他還活著!”
“我不瞎。”
他皺著眉,那人的麵容已經瘦脫相了,但從他的麵骨裡,陳清仍然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孫正陽先生嗎?”
第(2/3)頁
第(3/3)頁
陳清皺著眉,似乎並沒有準備等他的回應。而薑婉衝了上來,一把推開陳清的手,瞪了他一眼以後,開始檢查著對方的身體機能。
可她看著目前消瘦之人,臉色卻是越來越慘淡:“不……不行了。”
“怎麼了?想說他現在隻剩一口氣了是嗎?”陳清沒有回頭,走到了這張床的邊上,開始鼓搗些什麼。
她回頭怒視,可似乎語氣裡更多的是錯愕與不解:“你知道?!”
那份情緒來源相當複雜,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夠如此淡然地接受同族的離世,他能如此冷靜地宣布對方的死期。
他太冷靜了。
“廢話嗎你,你自己看看儀器上的數值,他的心率都快比我的理智低了,他居然還能活著?”
陳清屈身查看,眼裡卻突然有了光:“渴望活著的……徹夜哀鳴……”
他回過頭,目光注視在床上的病人。
“可他此刻是暈厥的,他真的會痛苦嗎?”
陳清思索著,他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他是這間後室裡的實體之一?還是存活至今,是被抓進來的受害者?”
陳清沒有來得及細想,入口處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聲音是腳步,絕不會有錯了。
那敦厚的腳步聲,持有者應該在體重250斤往上,身高不高。
他臉色驟變,薑婉的反應也相當迅捷,可就在她嘴裡的話剛剛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陳清便已經捂住了她的嘴。
“舉……唔……唔!”
她甚至來不及掙紮,陳清便已經拽著她的身體,帶著她翻滾到了床鋪下麵。
在那些散發著惡臭、滴落著黑色溶液的床鋪下方。
兩人心裡的冷靜終於失控了。
他們見到了來人,他們見到了低頭擠進門內的那個生物。
那頭四肢極度腫大,身軀如球一般,卻能夠正常移動的生物。
它沒有麵容,或者說是它的麵部已經被泡爛了,它走到床邊,腳上因體重擠出的瘀血灑落了一地。
它走到床邊,用雙手抓住了孫正陽的手臂,緊接著就是哢嚓一聲,那隻手從關節中間扯斷了。
但他沒叫。
他還是昏睡著。
它折斷了雙膝、他依舊沉默,它折斷了脊骨、他不過是微微喘息。
它離開了,手中提著四條像玩具一樣,卻隻有它手掌長短的骨頭,離開了。
“不……不對啊。”陳清皺著眉,紙條上的信息似乎不對。
“但這沒可能啊……”他嘀咕著,薑婉有些不解:“憑什麼不能出錯,寫下字條的人難不成是神嗎?”
“他能憑借紙條上的信息走出去。”
“也許他隻是以為自己能出去?結果寫完就死了呢?”
陳清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繼續解釋。
他搖了搖頭,兩人從床底下重新回到了床邊。
可看著床上的人,陳清有些發愣。
“他剛剛被折斷的四肢……應該是從關節開始的吧。”
他還沒有說完,他便見到了。
那人眼角流出的血液,那人空無一物的口腔,他撕裂而又長好的,位於嘴角的疤痕。
他聽到了,如地獄般絕望的哀鳴,正從孫正陽的咽喉中緩緩傳出。
他知道了,原來傷勢帶來的痛苦是可以習慣的,但複蘇帶來的恐懼與疼痛;對未來的悲觀與絕望。
都遠超肉體的那點折磨無數倍。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