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個瞬間,幾乎就在陳清抽手離開的那一刻,四散的碎齒蠕動著向中心合攏了,那張嘴內的牙齒崩碎了一地,本就脆弱的牙齒上下一碰,碎片便如子彈般向麵前潑灑了出來。
可那些牙齒畢竟新生,質地太軟、崩碎的速度也就隨之下降了許多。
陳清側著身體下著腰,數百發碎片便從臉上擦了過去。
呼嘯而過的碎片壓縮了氣流,疾馳的尾風刮的他臉上有些痛。
但避開了總歸還是避開了。
在他身後那片牆壁上,在那些嵌入了牙齒碎片的牆麵上,腐蝕而發黑潰爛的混凝土預示著受傷後的一切。
“好誇張的腐蝕性……”步昭昭眼睛放光:“等會可以試試毛些帶走。”
她輕聲嘀咕著,卻是沒被陳清聽見。
他仰起頭,冷汗已經打濕了襯衫,可當他回過神來正視起張嵐的時候,張嵐的動作卻已經徹底平息了。
她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也許還能叫雙眼吧,至少那一邊沒有血管的晶狀體是在看著足尖的。
第(2/3)頁
第(3/3)頁
她舉起手,手上的骨刺開始一點點從手背裡擠了出來,就像是擠出一條大號的毛孔堵塞物,叮叮當當幾聲,便落到了自己身前。她那隻完全違背了生理的右眼,也在此刻被肌肉推著擁促著轉了回去。
再是下一秒鐘,她的肌膚就開始恢複回了人類的樣子,嘴巴上的數百顆牙齒開始從嘴巴上脫落,而扭曲的那張臉也漸漸變得清秀了。
“轉頭。”
“啊?”陳清愣了愣:“轉什麼頭。”
他沒等到薑婉的回答,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已經將他的腦袋背了過去。
他甚至沒來得及掙紮,一件帶著清香的衣物便蒙住了他的雙眼。
“誒?”他聽著身旁步昭昭發出的“嘖嘖”聲,愣著度過了這短暫的時刻。
再當他掀開臉上的衣物時,張嵐的身子已經穿上了自己的校服。
她麵色仍有些蒼白,精神上的、身體上的傷害都沒那麼快能過去。
她看著陳清,張了張嘴,似乎有上萬句話停留在了唇舌間,她眼睛泛起純白色的霧,緊接著眼角就紅了。
她支吾了幾聲,可嘴裡那本應該呼之欲出的哭泣此刻卻如此難以傳開。
她心裡如此想著,她應該抱著麵前的這兩個人,向他們宣泄自己此行的不宜、宣泄自己的可憐。
可她說不出口。
她甚至不願意因為情緒而回憶起先前的一切。就好像那世界裡的留下的每一眼,那每一幕畫麵,隻要在記憶裡閃過、隻要在腦海裡出現。
她就會回到那一天。
於是她選擇了放下痛苦,她選擇對那些為了自己而犧牲的人視而不見。
她紅了眼眶,木訥地走到了臥室門前,她那隻手握住了門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陳清……陳清?”
她仿佛求救式地呼喚著,宛若落水之人在懷抱浮木。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