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a殺死b1的契機隻是因為他坐在沙發上抖了腿,也許殺死b2的契機是b2出了軌、殺了人,也許他是一切罪惡之源。
可a這個人什麼時候能成為審判者了。
一命換一命從來都是最公平的,有的人會還上這條命,有的人卻因之前的苦難而不再需要死亡。
我不在乎她們有什麼苦衷,我也不想知道她們有什麼苦衷,相信一個犯罪者口中的話,隻會讓我成為下一個大談‘苦衷’的對象。”
他看著薑婉,那一字一句說得鑿鑿切切:“讓一個擁有欲望、擁有智慧的生命獲得行刑權是怎樣的,你前兩天應該見到了。”
她虛著眼,沉默了有好一陣,她看著不遠處的那棟樓,而後發出了歎息的一聲。
他是對的。
可她也知道,在那批凶手裡,或許真的有一切逼到無奈,無法用法律來保護自己的人。
於是她低著頭,聽到了陳清在一旁開口。
“如果你真的想幫助她們。
那就把她們都收編入獄。
去告訴她們,償還完了這場罪過,未來還有新的人生。”
那是她應該做的事,那才是在她職責範圍內該做的事。
她聽著陳清在耳邊說的話,眼中的目光微愣,她抬起頭,看著那走向車內的背影,眼中漸漸有了光的顏色。
又是在晌午過幾分的時候,警局裡的人來得沸沸揚揚。
他們看到了那具擺在地上的屍體,有的人麵色凝重,而有的人卻是了無生趣。
浩浩蕩蕩大約二十幾人,從年齡最小的二十幾歲,到年老者五六十歲皆有。
他們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被單獨帶走、緊接著那些離開了的人又被送入第二間單獨關押的密室之中。
他們不知道那間房間代表著什麼,但前一個進入的審訊室他們看得懂。
不安、荒唐,各種思緒擠占著他們的心頭。對於這一群並沒有太多心理建設的婦人之流,審訊可謂是異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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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了二人。
那二人自從進了審訊室後,便是雙雙沉默不語。
她們看著麵前負責審訊的警員,無論嘴中問什麼,無論是被處以了怎樣的對待,她們嘴中應答的話語都隻有一句話。
不管是那滿麵慌張,臉上每一縷肌肉都在因恐懼而顫抖,那雙眉間卻仍拗著性子不願開口的少女,還是那稍大一些,看著麵色沉穩不少,卻在不經意間,不知道為何而控製不住自己笑容的女性。
他們隔著一間房間,但嘴裡說的話語卻是相同的五個字。
“我要見陳清。”
……
晌午已過,待天上的烈陽過了天邊,待返潮的燕兒在路上推推搡搡,待到萬家燈火正亮時,警署之中也亮起了幾盞燈。
那幾盞燈顯得很淡,讓一個人的身影顯得孤單。
他坐在那女子前麵,他看著何欣遠那張臉,止不住感歎:“兩天時間,看來你的壓力比我想的還大。”
在陳清身前,何欣遠的容貌已有些佝僂,她那張曾經美豔的臉上有了下陷的溝壑,她抬起眼,可聲音卻不複平淡一點:“他們來了。”
“誰來了。”
“那些想殺我的人。”
她看著陳清,忽地一下笑了,她撕扯著自己的衣物,她那雙指節清晰可見的手臂夠不到領口,她便俯下身去,用自己的衣物去夠,她夠到了,那雙形似骷髏的手便往下撕。
可她那雙手是何等的無力,她咬緊了牙關,手腕上布滿了被手銬膈出的血液,她看著前方,聲音在輕微地顫抖著,她壓抑著、說出了話:“快點……快點!我有個交易要和你做,我還不能死……我不能死。”
“誰想殺了你。”
“她會死的……她們會殺了她的……”
“誰?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恍惚了一下,而後失神的雙眼猛地抬起,她看著陳清,嘴中的話語一字一頓:“但你需要我!你必須需要我!我還不能死!她怎麼辦……我死了她怎麼辦!”
她吼著吼著,那雙眼迷離了;說著說著,她的身體開始了一陣未知的痙攣與顫抖。
……
二十分後,陳清背離那扇門,走入隔壁那間寫著於微蓮名姓的審訊室之中。
他剛一落座,那少女的眼中便有著明顯的希望出現,那是一種黑暗之中見到了曙光的神色,那是緊繃了許久精神後,第一次的鬆懈。
她看著陳清,深深地吐了口氣。
“我聽說你想見我?”
“我有交易要和你做。”
陳清抬起頭:“她也這麼說。”
她聽著陳清的話,那雙手攥成了拳頭,“我知道……我知道。”
她輕聲說著,也沒說自己知道些什麼,隻是良久之後,她睜開的那雙眼裡充滿了怨恨、充斥著陰冷,那是雙刻寫著惡毒的眼神,她看著陳清,嘴中呢喃著:
“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的,我總有一天……會回到之前那裡去。不……我絕不能回到那個地方。”
那少年點點頭,開口問:“你想讓我幫你遠離那裡?”
她聽著陳清的話語,忽然之間便笑了,笑得似鐵樹開花、笑得像雷雨夜裡的山河。
陰冷,違反常理,可見到的人卻又覺得她是如此動人。
她看著陳清,輕輕鬆了口氣;她看著麵前的人,將準備了許久的話從心底往外掏;她看著麵前的人,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未曾見人的三個字。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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