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竟也在城牆上眺望敵情。
常風道:「楊主事,我頭回聽說,倭寇中漢人占了七成。且他們身後還有士紳支持。」
「那些東南士紳,個個都自稱飽讀聖賢書。怎麼能乾出這等裡通賣國的十惡不赦之事?」
「另外,為何沒有人將真相告知今上和曆代先皇?錦衣衛在東南至少有五千耳目啊!」
楊
廷和歎息道:「唉,讀過書的人,未見得人人都是好人。甚至有些人本性不壞,讀了書,有了功名,有了地位,反而變成壞人。」
「為了利益,他們什麼事做不出來?」
「東南的士紳們,在朝中皆有大大小小無數靠山。牽扯到利益,逃不脫‘盤根錯節四個字。」
「你敢說,京城裡的大員們就沒從沿海走私貿易中撈到好處嘛?」
「沒有京官、地方官的縱容、庇護。那些士紳們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跟倭寇勾搭在一起?」
常風道:「可為何無人將東南的狀況稟報曆代先皇和今上?」
楊廷和微微一笑:「常千戶怎麼就能斷定曆代先皇和今上不知曉此事?」
「說到底,還是‘法不責眾四個字。」
「朝廷財稅的一半在東南。士紳們又控製著東南的財富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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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朝廷追查此事,那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東南必亂,朝廷必亂。」
「東南的倭寇。隻是肌膚之疾。北方蒙古,才是心腹大患。」
「如果東南亂了。朝廷財政入不敷出,北邊軍餉無以為繼。韃靼、瓦剌南侵.......說句大不敬的話,那是有亡國之危的。」
常風道:「您的意思是,曆代先皇一直對東南的貓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廷和微微點頭。
常風道:「可是,長此以往縱容下去。就不怕東南倭患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直至成為心腹大患嘛?」
楊廷和歎了聲:「那就是後人要考慮的事了。」
翌日。
海麵上突然多出了十幾條倭船。倭寇的援軍到了!總兵力達到了兩千!且倭寇從船上搬下了攻城梯、樁城柱。
常風遠遠望去。他們原本的座船上也站了許多倭寇。似乎倭寇昨夜洗劫過座船。
那倒是無所謂。海神珠跟祭祀用物,已經轉移到了永寧衛城。座船上沒剩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尤天爵鎮定自若,一方麵派出信使,向臨近的高浦衛、崇武衛請求援軍。另一方麵加強戒備。
忽然間,一個倭寇縱馬來到城前。
那倭寇說的不是蹩腳的倭音漢話,而是地道的閩南語。
倭寇喊道:「城內的大人們聽了啦!我們是東吉八郎麾下的人馬啦。」
「東吉大人說,他慈悲為懷,不想攻破城池大開殺戒的啦!」
「你們隻需交出海神珠。東吉大人便放你們一馬,我們會全部撤走的啦!」
常風大驚失色:倭寇竟然知道海神珠在我們手上?還點名要此物?
難道,海上的那場襲擊,不是突然遭遇,而是倭寇早有預謀?
他們的目的就是搶奪海神珠?
大海廣袤無垠。他們是如何恰好截住我們的座船的?
難道......有內女乾泄露了航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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