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常風為了做到萬無一失,直接封閉了鹽池城門。下令西征結束之前,百姓不得離開鹽池城。
這是防備鹽池城中有韃靼細作。萬一細作把軍糧囤積於鹽池城的事告知韃靼人,那西北的八萬邊軍危矣。
這日,常風正跟徐胖子在東門城牆上巡查。他突然看到老知縣魯淦,騎著一頭驢來到了城門前。
城下的仇鉞攔住了魯淦:“魯知縣,你要出城?去何處啊?”
魯淦答:“啊,仇僉事。我去一趟吳忠府,稟報本縣這一旬的糧賦征收之事。”
鹽池縣屬於吳忠府管轄。知縣去府衙治所稟報政務,不算什麼稀奇事。
但值此敏感時期,仇鉞沒有輕易放魯淦出城。
仇鉞道:“巧了魯知縣。常提督和徐世子就在北門城牆上呢。你想出城,就去找常提督說吧。”
魯淦無奈,隻得來到了城牆之上,請求出城。
常風微微搖頭:“魯知縣,前方戰事迫在眉睫。西北地麵不太平,恐有韃靼的小股騎兵騷擾。”
“你出城去吳忠府不安全。還是回縣衙去吧。”
徐胖子附和:“就是,區區糧賦小事,等此戰過後再稟報你們知府就是。”
魯淦道:“二位上官有所不知啊。我們楊知府對待下屬知縣十分嚴苛。糧賦事項稟報不及時,一律要嚴詞訓斥的.”
常風道:“你放心。你們知府那裡,我會去函替你解釋。你先回去吧。”
魯淦無奈,隻得下了城牆,騎驢朝縣衙方向離去。
常風凝視著魯淦離開的背影,察覺到了不對勁:“胖爺,魯淦這老頭兒有古怪。”
徐胖子問:“怎麼古怪了?”
常風道:“他自稱要去吳忠府稟報糧賦之務。可是,卻不帶一名書吏,一個衙役。”
“縣令出行,總要帶三五個衙役一路上保護安全。”
“糧賦之事,各縣都是書吏記錄賬目。他總要帶個書吏麵見知府吧?”
徐胖子一拍腦瓜:“沒錯。是古怪的緊。常爺,你該不會懷疑魯淦是那條漏網之魚吧?”
常風道:“不好說。你派幾個力士,盯緊了魯淦。”
入夜,月黑風高。西北夾雜著沙土的狂風“嘔嘔”的呼嘯著。宛如狂風被什麼曰了,懷了孕。
魯淦鬼鬼祟祟,來到了常風、徐胖子居住的縣衙西院。
一名錦衣衛百戶正站在西院門口值夜。
這百戶名叫張采,與常風的好友、吏部文選司郎中張彩名字同音不同字。
又與南明大臣張采同名,但出生早了一百多年。
張采是錦衣衛中新崛起的青年才俊,精明強乾。
劉瑾曾評價:張采像極了十幾年前的常爺。
錦衣衛員額八千,光有能力是無法脫穎而出,成為大佬常風的跟班的。
張采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是因為他走了劉瑾的門路。認劉瑾當了乾爹。
曆朝曆代,戰術認爹都是升遷的不二法門。
魯淦問張采:“上差,常提督和徐世子睡下了嘛?下官怕鄙衙招待不周,床硬裘劣,常提督、徐世子無法安然入睡。”
張采道:“常爺、徐爺忙了一天。天擦黑就睡下了。此刻應該睡的正香呢。魯知縣不必擔憂。”
魯淦點點頭:“好,好。”
常風確實睡著了。
他正做夢,夢見跟幼年時的小糖糖比誰扒蒜快呢。小糖糖邊扒蒜邊把蒜瓣兒扔進嘴裡大嚼。打了個嗝,差點沒把當哥的熏暈。
忽然一雙手推醒了他。
常風睜開了眼睛,見是張采。
常風問:“怎麼了?”
張采道:“今日上晌,徐爺傳您的令,讓我派兩個人盯緊知縣魯淦。”
“魯淦那廝今夜有異動。”
常風問:“哦?什麼異動?”
張采答:“他先是來西院探頭探腦,打聽您和徐爺是不是安睡了。”
“隨後盯他稍的弟兄稟報,他騎著驢出了縣衙。好像是去西門那邊了。”
常風從床上起身:“走,去西門。”
張采問:“要叫醒徐爺嘛?”
常風微微搖頭:“那廝睡覺比豬都沉。叫醒不易。讓他睡吧。”
兩刻時辰後,鹽池城西門。
負責西門守衛的,是邊軍的一名百戶。
魯淦騎著毛驢來到了城門前。
邊軍百戶當即攔住了他:“常提督有令,沒有他的準許,任何人不得離開鹽池城。”
魯淦麵色一變:“我就是奉了常提督的令,趕往靈武向王製帥稟報緊急軍情。”
邊軍百戶問:“可有憑證?譬如常提督批的條子,或令牌信物?”
魯淦急眼了:“都說了是緊急軍情。常爺哪顧得上批條子、給令牌?”
“這條軍情,關係到八萬邊軍的生死。耽誤了這件大事,你擔待的起嘛?”
邊軍百戶始終是個丘八老粗,沒什麼心眼兒。被魯淦幾句話給唬住了。
他道:“啊,那魯知縣請快快出城。來啊,轉絞盤,打開城門!”
“吱嘎嘎”,絞盤開始轉動,城門緩緩升起。
城門剛升起一尺,魯淦聽到了一個讓他心驚膽戰的聲音:“魯知縣這是去哪裡?”
魯淦嚇得麵色一變。片刻後,他裝出一副笑臉,轉頭望向常風:“啊,常提督沒睡啊。”
第(1/3)頁
第(2/3)頁
“我來這邊幫您巡查下城門衛戍。”
常風冷笑一聲:“嗬,巡查城門衛戍,為何要打開城門呢?”
邊軍百戶解釋:“提督,魯知縣說您派他去靈武,向王製帥稟報緊急軍情。”
常風望向魯淦:“魯知縣,我什麼時候說派你去靈武了?”
魯淦一愣:“啊,我,我可能睡糊塗了。這幾日滿腦子都是軍務、戰事。”
“迷迷瞪瞪就來了西門,恍惚間說了幾句胡話。”
“我這就回縣衙,接著睡。”
常風道:“說的是夢話?我看你此刻清醒萬分,不像是睡糊塗了啊?張采,將他拿下,押回縣衙審問。”
眾人將魯淦押回了縣衙。
常風用右手拇指刮了刮鼻子:“張采,你當我的貼身百戶多久了?”
張采答:“回常爺,五個月了。”
常風道:“近朱者赤。跟著我這個錦衣衛屠夫,耳聞目染應該學到大記性恢複術的精髓了吧?”
“給魯淦上刑!”
常風已經判定,魯淦絕對有鬼。
張采問:“得令。常爺,先釘腳板,再上老虎凳,如何?”
常風坐到了椅子上:“今日是我在考你施刑手段。上什麼刑,怎麼上,你自己看著辦就是。”
魯淦大半個月之前剛見識過錦衣衛給假巴勒孟旰上刑。他知道錦衣衛大刑的厲害之處。
他不住的求饒:“常爺饒命!你問我什麼我都說啊!”
錦衣衛一向是先用刑,再問話。說話間張采已經將一支蠍子弩的弩箭釘在了魯淦的腳板上。
錦衣衛釘犯人腳板,一向是用兩寸長的鋼釘。
這回來西北,攜帶刑具不便。張采乾脆用弩箭代替。
釘完了腳板,張采拔出弩箭,把鹽灑在了傷口上。
魯淦疼得腦袋青筋暴起:“啊,饒命。我是韃靼人的細作!就算不饒我命,起碼給我個痛快的死法!”
常風笑了聲:“到底是當了四十六年文官的人,養尊處優。不及武人的骨頭硬。”
“大記性恢複術最低一等的小刑還沒上完,這就招了?”
魯淦道:“我七十一歲了,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的人了。本就活不了多久。隻求死前不要遭罪!”
常風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韃靼收買的二十三個人之一吧?”
魯淦供認不諱:“沒錯。我就是!”
張采在一旁拍起了常風的馬屁:“常爺真是神機妙算。最後一條漏網之魚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