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劉瑾悻悻而去,他失望至極。
本來想把常風當成刀,結果這柄刀不願意出鞘。
且說錢能派人找常風找了一夜,也沒尋得蹤影。他下了早朝之後,來到錦衣衛質問徐胖子。
錢能道:“徐光祚,你和常風昨夜到底唱的哪一出?常風人呢?”
徐胖子故意裝糊塗,露出一臉蠢笑:“我的督公啊,什麼這出那出的,我聽不明白。”
“昨晚上我正摟著林家的小寡婦,準備搗鼓點美事兒呢。突然就著火啦!”
“美事兒沒辦成,還瞎折騰了一宿。我虧不虧啊。”
錢能皺眉:“我對你那些齷齷齪齪的事不感興趣。我也不懂。我隻問你,賬冊、銀票是不是常風盜走的?”
徐胖子馬哈著眼:“什麼賬冊、銀票?督公,我是真不知道啊。”
錢能被徐胖子氣得七竅生煙。但人家是公爵世子,眼見就是要襲公爵的人了。他又不能給他上刑。
錢能怒道:“鬨吧!你們就鬨吧!把朝堂鬨得雞飛狗跳,你們就高興了。”
徐胖子陰陽怪氣的說:“我的督公啊,有些人把東南鬨得雞飛狗跳您老怎麼不管?”
徐胖子其實是說漏嘴了。
錢能眉頭一挑:“還裝糊塗?你跟常風平日裡好得一條褲子換著穿。你會不知道什麼事?”
就在此時,錢寧走了進來,附到錢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將一份請柬遞給了他。
錢能一愣:“常風請我吃飯?”
錢寧點頭:“來送請柬的人還說,常爺白天不在客棧。隻有晚上才會去。就不勞乾爹您費心尋他了。”
錢能看了看請柬:“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同時收到請柬的,還有謝遷、張家兄弟等等上百名權貴。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豪門宴。
所有接到請柬的人皆是一頭霧水。怎麼晚上閆盼兒的分紅大會不開了,常風倒請起了客?
好奇心驅使他們打定了主意,赴宴。
常風離開了客棧,去了錦衣衛位於獅子胡同的彆司(安全屋)。
彆司內有兩個人。一個是劉秉義,一個是倭寇木下次郎。
常風先找到了劉秉義:“老泰山。今晚的那套說辭,你背熟了嘛?”
劉秉義道:“我好歹是兩榜進士出身,做了二十多年官兒。做官的人哪有不會撒謊的?”
“要是一個做官的連撒謊都不會,他在官場恐怕連一個月都混不下去。”
常風啞然失笑:“老泰山說的真是至理名言。”
劉秉義道:“我隻是擔心。你費這麼大周章會不會引起眾怒?”
常風笑道:“老泰山放心。我心中有數。我還沒蠢到以一人抗衡百名權貴。”
離開劉秉義所在的西屋,他又去了東屋。
東屋內,倭寇木下次郎腳上帶著腳鐐,正在大快朵頤,吃一桌子好菜。
見常風來了,木下次郎趕忙放下筷子,忙不迭的鞠躬:”常大人。”
常風坐到椅子上:“晚上該怎麼說,巴沙都教給你了吧?彆給我把事情辦砸了。”
“辦砸了,七日斷魂散的解藥就彆想要了。”
木下次郎像磕頭蟲一般不斷鞠躬:“我滴,對常大人忠心大大滴!絕對幫您把事情辦成!”
在氣節方麵,倭人一向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說白了就是慕強犬。
如今木下次郎的小命掐在常風手裡。常風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讓他拉硬屎他絕不竄稀。
常風道:“好!你是生是死,全看今夜的表現了。”
跟兩位配合他演戲的演員接完頭,常風在彆司內跟劉秉義喝茶聊天。靜待夜幕降臨。
入夜,泉流客棧門前可謂是門庭若市。
上百頂轎子停在客棧門口。轎上下來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就是朝廷裡響當當的大人物。
月上柳梢頭,眾人在泉流客棧一樓的十幾張桌子前坐齊。
做東的常風姍姍來遲。
他一拱手:“諸位。我來遲了!”
謝遷問:“常風,你到底請的什麼客?”
常風笑道:“今夜這場酒宴,是跟雙木會有關。”
錢能按捺不住:“常風,賬冊和銀票是不是你昨夜從閩商會館盜走的?”
“我提醒你,你老泰山也是雙木會的股東。你真要掀桌子,常家也難逃乾係!”
謝遷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諸位。我看了看,今夜常風請的人,都是雙木會在京的股東。”
“當著明人,我就不說暗話了!”
“海上貿易養活著大半個大明官場。你常風要將海上貿易這口大鍋砸了,難道沒想過後果?”
“我告訴你什麼後果!天下官員斷了海上貿易的進項,沒銀子可花,他們會轉而把手伸向老百姓!”
“到最後,天下百姓會因你的一時衝動遭大苦、受大罪!”
謝遷這個大忽悠是偷換概念、道德綁架的高手。直接把常風說成了破壞百姓福祉的惡人。
張鶴齡也站了出來:“常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你若一意孤行,跟大廳裡的這一百多號人作對,那等於找死!”
“我跟延齡想保也保不住你!”
第(1/3)頁
第(2/3)頁
常風壓了壓手:“我說諸位,你們個個都像吃了火藥一般。看架勢恨不能將我碎屍萬段。”
“能不能先聽我說幾句?賬冊是我拿走的。銀票也是我拿走的。”
“可我拿走賬冊,絕不是想斷了諸位的財源。相反的,我是在幫你們保財源!”
“至於銀票,根本沒有三百萬兩,隻有一百五十萬兩而已!”
謝遷眉頭緊鎖:“幫我們保財源?”
常風朝著劉秉義使了個眼色。
劉秉義站了起來:“諸位,是這麼回事。我前幾日見了林夫人。她跟我說,我這三年的分紅隻有區區五千兩而已。”
“我心裡一盤算,這數目不對。怕是被林夫人黑了分紅。無奈之下,才讓我女婿幫著查查。”
常風接話道:“我一查不要緊。竟查出,林夫人身為雙木會唯一的會首,竟一直在黑諸位的銀子!”
“這次她進京,至少黑了你們二百萬兩銀子!”
錢能狐疑的說:“不至於吧?她有那麼大的膽子?這麼大的事,我們可不能聽你紅口白牙。”
常風拿出了一本帳冊:“諸位。這就是雙木會這三年的詳賬!”
說完他將賬冊交給了戶部右侍郎王鐘:“王部堂,您老是管賬的行家。您看看這賬目有何問題?”
王鐘拿過了賬冊,仔細的查看。
這本賬冊是假的。
常風吩咐司賬百戶所的丁算盤,按照真賬冊的樣式、條目偽造了這本假賬冊。
王鐘看了一會兒,倒吸一口涼氣:“大數目不對。戶部的浙江、福建、南直隸清吏司每年都有詳細的東南物價統計。”
“我對東南的茶葉、瓷器、絲綢價錢了然於心。”
“進貨價怎麼會高出這麼多?足足兩倍有餘。”
常風問:“光是進貨價上有出入嘛?難道獲利的總數沒出入?”
王鐘眉頭緊蹙:“不應該啊。”
說完王鐘將賬冊遞給了一旁的都督葉廣。
葉廣皺眉:“獲利的總數少了一半?不可能的!我在東南各衛所的舊部跟我說,這三年林家出海的船數翻了兩倍。”
“生意紅火的不得了。怎麼生意的盤子越做越大,獲利總數倒少了呢?”
常風道:“葉都督是個武將,不常跟賬目打交道,都能看出端倪來!可見閆盼兒黑了諸位多少銀子。”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席間坐著的幕後大佬——汪直。
閆盼兒是汪直的乾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