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風再次離座叩首:“臣代犬子,謝皇上恩典。”
正德帝語出驚人:“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不要老給朕磕頭。什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麼這個禮那個禮,都是孔老夫子搞出來控製人的手段罷了!”
這話要是讓李東陽、謝遷聽了去,恐怕他們會跟皇帝學生掀桌子。
常風再次謝恩回座。心中暗想:皇上應該能跟王守仁聊到一起去。
正德帝又道:“先讓破奴在朕身邊待個兩三年。朕派他出京當個知府,再曆練三年。調回京後朕會派他大用場。”
常風早就看出了文官集團鐵板一塊對江山社稷的長遠危害。
王守仁曾說過,想要打敗一張根深蒂固的大網,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它。
若兒子破奴將來能躋身部院大臣之列,打入文官集團內部.或許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常風道:“皇上對常家真是皇恩浩蕩!常家人結草銜環,萬死難報。”
正德帝笑道:“彆老說什麼死不死的。朕過了這個月就十五歲了。人活八十算高壽,朕能當六十五年皇帝。姨父和破奴要再輔佐朕六十五年呢!”
劉瑾在一旁插話:“萬歲是人皇。人皇金口玉牙,賜了常爺一百零五歲的壽元呢!”
正德帝跟劉瑾一唱一和:“等姨父活到一百歲,朕在奉天殿給他擺百歲宴。”
說到此,正德帝一拍腦瓜:“怎麼把我皇姨的事給忘了!皇姨二十年前替母後擋過一刀。”
“如今朕即位了,以孝治天下。對待母後的救命恩人,怎能不行封賞?”
“劉瑾,跟禮部打聲招呼。賜皇姨一品誥命。”
大明的命婦製度,一向是婦隨夫品級。
常風即便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也隻是正三品,劉笑嫣封一品誥命,已是違背製度。
且皇帝封一個有人命案在身的女人一品誥命,等於表態:人命案是子虛烏有。今後都彆拿這案子說事兒了。
常風今日入宮,除了沒被正式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該得的恩榮都得到了,不該得的恩榮也得到了。
正德帝跟常風整整聊了半個時辰。不聊政務,隻聊家常。越是這樣,越聊得常風渾身暖洋洋。
常風走後,劉瑾試探著問正德帝:“皇上,廠衛您看”
正德帝不假思索的回答:“廠衛?你們八人今後看著辦。哦對了,司禮監秉筆自弘治朝便是兩員。加一員,你補上。”
如今司禮監的掌印是蕭敬,秉筆是錢能、張永。劉瑾尚未進入太監的至高權力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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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旨意一下,劉瑾直接躋身大明王朝最高等級的內宦之列。
當日下晌,正德帝親自去了內閣值房,與三位輔政大臣討論國事。
內閣值房新添了規矩:內宦非傳旨不得入內。
劉瑾得了空閒,立馬召集起其餘七虎議事。
七虎先恭賀了劉瑾榮升司禮監秉筆。
劉瑾笑道:“什麼秉筆啊,都是些虛名,就好像浮雲一樣。沒有實權在手,再高的位置也是空中樓閣罷了。”
他的心腹穀大用試探著問:“新朝新氣象,廠衛的人事是不是該動一動了?”
廠衛在弘治朝一直是錢能統掌。一朝天子一朝臣。正德帝對錢能雖算厚待,卻沒打算繼續將廠衛之權交給他。
廠衛之權,是所有內宦都覬覦的肥肉。
劉瑾道:“這是自然。錢公公上了年紀,在司禮監管一攤,又管廠衛這一攤,累都累垮了。”
“皇上剛剛登基,總不能好用就把人往死裡用。”
穀大用附和:“對!”
眾人都以為,劉瑾會說他打算接任東廠督公。
沒想到,劉瑾竟道:“諸位,依我看就讓穀大用接任東廠督公之職吧!”
眾人麵麵相覷。
穀大用是劉瑾的心腹不假,但自己不當督公,把督公的官帽扔給心腹?眾人難以理解。
穀大用受寵若驚:“劉公公,這怎麼能成?我,我不行啊!”
穀大用是典型的“饞強”。
劉瑾道:“我心意已決。推薦你做東廠督公,諸位認為如何?”
劉瑾是八虎的頭子,他都這麼說了,彆人誰也不好站出來反對。
劉瑾見無人作聲,便道:“好,那我晚上就跟皇上推薦穀大用。”
穀大用好像狗兒吃到了屎,嘴裂到了耳根子:“多謝劉公公。”
其實,穀大用等人不知道,劉瑾打算重開西廠。他將成為西廠督公,監管東廠、錦衣衛。做個督公頭上的督公。
張永道:“督公一職定下了。接下來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皇上不喜歡牟斌這個老好人。牟斌也算識趣,已經遞了告老的奏本。”
“指揮使的位置,理應由常爺接任。他已經掌控錦衣衛十多年。跟劉公公又是至好。”
劉瑾正要說話,穀大用卻搶先開口。
穀大用的話令眾人陷入沉思:“如果讓常風當了指揮使,以他的資曆.今後是東廠管錦衣衛,還是錦衣衛管東廠?”
穀大用切中了要點。
對於八虎來說,他們想要一個言聽計從的錦衣衛。讓錦衣衛變成內宦的打手、走狗、鷹犬。
常風的資曆太深,難以被內宦掌控。彆忘了,劉瑾見到常風還要喊一聲“小叔叔”。
若常風做了指揮使,八虎頭頂豈不多出了一獅?
劉瑾沉思片刻後說:“這樣吧。錢公公沒了東廠,我們總該給他一些補償。就讓他的義子錢寧做指揮使。”
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這是經典的政治手段。
張永替常風抱屈:“那常爺呢?新朝初立,個個得了封賞。就沒他的份兒?還讓他當雞肋一般的左同知?”
“人總要講點良心吧?常爺這二十年既有功勞又有苦勞”
劉瑾沉思片刻:“這樣吧。咱們建議皇上,授常爺一個都督府右都督的官銜。讓他以右都督之位,專管北鎮撫司事務。”
右都督是武官正一品,名義上的大明最高武官。
大明的“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到了如今都成了虛銜。類似於後世某些國家的“榮譽上將”。
張永道:“也好。前幾日我跟常爺喝酒。聽他的話音,他似乎還真不太願意做指揮使。”
人事即政治。
劉瑾的政治手腕雖稱不上爐火純青,但也頗為高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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