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虎低聲道:“差不多了吧?再喊就顯得假了。”
翠仙最後喊了一聲:“勁死我了!浪來了,啊!”
聽翠仙喊的詞兒,她還是個山東人。
二人終於演完了戲。
呂大虎低聲道:“四公子就派了你們五個來?”
翠仙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再說還有你當內應。五個人足夠了。”
呂大虎問:“另外幾撥人呢?一老一小兩個乞丐;驛丞、驛卒;王知縣.他們中有四公子派來的嘛?”
翠仙微微搖頭:“沒有。”
呂大虎所說的四公子大名謝亙,乃是謝遷第四子。
謝遷一直想伸手抓牢軍權,兩年前他將四子謝亙安插進了左軍都督府任經曆。
至於翠仙,她的確不是怡紅樓的頭牌。
此女江湖喝號“毒黃雀”,是北五省有名的殺手。她拿雇主的銀子殺人,還從未失過手。
毒黃雀背後站著謝亙,謝亙身後站著謝遷。謝遷身後站著劉健。
呂大虎是張采的貼身校尉。之前劉健所言“受常風信任的內應”是誰也就不言自明了。
翠仙附到呂大虎耳邊:“後半夜的時候,咱們”
且說一樓大廳內。驛丞給尤敬武拿來了一瓶百草霜。
尤敬武拿著百草霜進了通鋪。他沒有急著給梁伯宏喂下去。而是命人先端來一碗水,倒進去一些百草霜。讓校尉貓“兔子”舔喝了些。
“兔子”無恙,尤敬武才敢將百草霜喂給梁伯宏。
說來很是奇怪。百草霜是止瀉神藥。梁伯宏喝了之後卻絲毫不起效。
他又開始捂著肚子哀嚎:“我不行了!我得去茅房。”
醫官疑惑:“奇了怪了。百草霜都止不住泄?”
尤敬武怒視著梁伯宏:“你是不是裝的?”
話音未落,梁伯宏再次憋不住竄了,剛給他換的外袍濕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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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敬武眉頭緊皺:“快,攙他去茅房。”
眾人再次攙著梁伯宏進了茅房。
尤敬武一邊忍著惡臭,一邊問醫官:“到底怎麼回事?”
醫官道:“我也不曉得。看舌苔、號脈象不是中毒。說是普通的腹瀉吧,百草霜又止不住。活見鬼了!”
尤敬武道:“事出蹊蹺必有妖。”
醫官建議:“要不試試老乞丐的土法子?說不定能見效。”
巴沙附和:“咱們拿木頭現燒木灰,也不怕旁人下毒。”
尤敬武點頭,吩咐巴沙:“你先回驛站裡,燒好木灰等著。泡木灰的水,用咱們自帶水囊裡的。”
巴沙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京城,常府。
常風正在跟劉瑾對坐下棋。張采在一旁伺候茶水。
劉瑾笑道:“小叔叔,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的反間計用的好啊。謝遷還真以為張采是他的人呢。”
常風道:“此刻的北藏驛應該萬分熱鬨。”
劉瑾道:“不過我覺得你太過冒險。直接讓呂大虎告知敬武,殺了毒黃雀那夥人不就成了?”
常風微微搖頭:“毒黃雀死了,如何掐住謝遷指使人暗殺梁伯宏的人證?放心,一切儘在掌控。北藏驛這局棋,我可不止埋了呂大虎一枚棋子。”
劉瑾轉頭問張采:“那個叫呂大虎的靠得住嘛?”
張采拱手:“回劉公公,此人看似五大三粗,滿嘴粗鄙之言。可我了解他,他心思很是縝密。不然我也不會讓他做貼身校尉。”
常風道:“放心吧。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常風不是神,無法掌握世間的一切。而世間最難掌握的,是人心。
張采看上去是常風使用反間計,安插到謝遷身邊的反間。
實際張采暗中投靠了劉瑾。
改朝換代,張采雖升了官,資曆淺薄的尤敬武卻同樣高升,跟他平起平坐。
張采心裡不平衡。於是他投靠了劉瑾。
不過暫時常風跟劉瑾在一個陣營裡,有共同的敵人。張采投靠劉瑾並不算背叛。大家還是一條船上的人。
常風喝了口茶,補了一句:“這一盤棋,我不僅要那六十多名涉及鹽案的文官身敗名裂,財帛儘歸內承運庫。還要拿到謝遷的大把柄。”
劉瑾笑道:“若論陰謀詭計,謝遷又怎麼敵得過小叔叔啊!”
北藏驛站內。
尤敬武親手給梁伯宏喂下了木灰水。他吩咐手下:“把林師爺送回通鋪休息。”
王奕在一旁笑道:“於大人,你待手下人真是沒得說啊。為區區一個師爺折騰了整整一個時辰。”
尤敬武敷衍道:“師爺,幕友也。這趟進京我若升了官兒,赴任時還要帶著他呢。對手下人好些,今後他替我辦事自然更加賣力。”
王奕道:“於大人果然精通馭人之術啊。不愧是王華王部堂的學生。”
尤敬武道:“過譽了。”
轉頭尤敬武看向了旁邊的老翁:“老人家,若你的偏方有效,幫我的師爺止住了泄,我賞你二十兩銀子。”
老翁還是滿嘴吉祥話:“您真是大善人,好人有好報。您一定會加官進爵,當一品大官兒,生三十八個兒子。人丁興旺!”
尤敬武擺擺手:“借你吉言吧。”
突然間,尤敬武瞥見了老翁孫女的手上滿是老繭。
尤敬武感慨:“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年紀這麼小就沒少乾活,手上起滿了老繭。”
老翁一愣:“啊,是啊。窮人家生娃,就像是給富貴人生的牛馬。當初就不該讓他爹生她。”
王奕附和:“唉,百姓苦啊。哪裡像那些貪官汙吏,吃不完的珍饈,花不完的錢。擺不完的闊氣,弄不完的權。收不完的禮,享不儘的富貴,過不完的年。”
尤敬武心道:這話從一個看上去並不清廉的文官嘴裡說出來,很是諷刺。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文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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