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雖沒有謀反之心。但他年年給京城官員送禮啊!其中也包括咱哥倆。”
“皇帝近臣收藩王的重禮,彆管藩王有沒有謀反之心。一旦查出,近臣都要受懲處。”
錢寧點點頭:“江兄言之有理。這事不能讓侯爺知道。侯爺那人百般都好,惟一的缺點就是太愛較真。”
“我看咱們將閻順、陳宣給”錢寧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江彬擺擺手:“不妥!殺人之事,能不自己動手儘量不自己動手。借刀殺人才是上策。”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定閻順、陳宣一個‘背義私逃’的罪。各自杖責五十,發往孝陵衛種菜。”
“再做個順水人情,給寧王去一封信。寧王自會半路將讓他們永遠閉嘴。”
錢寧伸出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啊!這樣一來咱哥倆既沒在手上沾血,又給寧王做了人情。”
“端午節快到了。他不得給咱們再送一筆厚禮,供咱們花差花差?”
江彬笑道:“哈哈,寧王會做人。咱們幫了他的忙,他自然會有所表示。”
錢寧又道:“寧王這些年強占民田,擄掠民女之類的事兒應該沒少做。各地的藩王多得是乾這種齷齪事兒的。”
“但要說寧王會謀反,我斷乎不信。閻、陳二人汙蔑自己的主人。要是被主人殺了純屬咎由自取。”
就這樣,一樁藩王謀反案,被江彬、錢寧生生壓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這也為兩年後的那場叛亂埋下了伏筆。
且說南贛巡撫治所,贛州。
王守仁正在書房中批閱公文。
他的學生兼幕僚何廷仁走了過來:“王先生。巡撫衙門的暗探得知了一條消息。”
王守仁問:“哦?什麼消息?”
何廷仁答:“有三百名九連山的殘匪逃到了北贛。”
王守仁點點頭:“給江西巡撫衙門發協查文書便是。”
何廷仁卻道:“這協查文書若發出,恐怕絲毫無用。暗探聽說,這三百殘匪被寧王所籠絡。成了寧王府的門客。”
王守仁皺眉:“又牽扯到了寧王?”
一個“又”字,說明這種網羅盜匪的事寧王以前沒少乾。
何廷仁建議:“學生以為,先生應上書朝廷。將寧王的狼子野心告知皇上。”
王守仁搖頭:“沒有實證,我便風聞言事,說一個親王有謀反之心?寧王在京城收買的那些人,會用參劾奏疏將我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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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我必被革職。我革職是小,南贛來之不易的太平局麵得而複失是大。”
“要做事,先要確定目的。我擔任南贛巡撫的目的是保南贛一方平安。至於寧王.若他真有反叛的一天,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王守仁早已悟道。悟了道便能洞悉人世間的一切問題。他不僅是一個哲學家,更是一個實乾家。
何廷仁拱手:“學生受教。”
王守仁又道:“我雖不能上奏疏參劾寧王。卻可以寫封信,給京城裡的常風提個醒。”
且說京城那邊。
常風正在跟王妙心等南鎮撫司袍澤議事。
王妙心道:“侯爺。正德六年您散出去的那個謠言威力巨大啊!草原方麵的暗樁傳回消息。小王子到現在還認為朝廷通過查抄閹黨贓財得軍餉幾萬萬兩。”
“阿蘇特部首領準備帶領部眾南下入寇。被小王子嚴詞斥止。”
常風笑道:“算小王子識相。”
巴沙卻道:“可是.屬下覺得皇上如今最盼望的事便是韃靼人南下入寇。那樣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禦駕親征。”
常風道:“我們不能讓皇上冒險。雖說當今皇上不是英宗爺但大明經不起第二次土木堡之變!”
議完了事。常風笑道:“哦對了,一個月後我家青雲將迎娶定國公家的二小姐。諸位袍澤全都來我府上喝喜酒,一個都不能少。”
巴沙驚訝:“這麼快?不是剛納采嘛?侯爵世孫娶公爵千金,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每一禮都要隆重盛大。起碼也得半年啊。”
常風苦笑一聲:“青雲那小野驢,昨日好容易答應了我這門親。我怕他變卦,還是快些的好。六禮能從簡則從簡。也省得文官們說我招搖。”
王妙心笑道:“那成。到時候老弟兄們一定都去討一杯喜酒喝。”
常風道:“我事先言明。喝喜酒可以,彆給我家送賀禮。省得我在婚禮當日學東漢時的南陽太守羊續,在房梁上掛死魚。”
常風離開錦衣衛,回了家。剛到家門口,恰好碰見常破奴從官轎中下來。
常破奴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經過十幾年的宦海沉浮,他已是一個老道、精乾的能臣乾吏。
常風道:“今晚不在戶部那邊住了?”
常破奴點點頭:“嗯。今夜在家裡住。”
父子二人邊往府裡走邊說著話。
常破奴苦笑一聲:“唉,我給皇上做軍餉大管家,可算得罪了滿京城各衙的官員。”
“前日皇上降旨,命工部在十五日內趕製一百門洪武鐵炮。讓我撥銀子。”
“可戶部最近銀根吃緊。皇上便說先苦一苦京官。停發京官兩個月的俸祿,把俸祿銀交給工部。”
“官員們自然不敢對皇上的旨意說三道四。一股腦的全罵我。”
“他們還給我起了個綽號,叫‘虐官侍郎’。還有個順口溜呢‘常侍郎,真賣力,逼得官員餓肚皮’。”
常風勸慰他:“隨官員怎麼說你。隻要上對得起天地良心,下讓皇上滿意便可。”
“對了,你說皇上降旨十五日內趕製一百門洪武鐵炮?怎麼這麼急?大明又沒有大規模的戰事。韃靼也沒有南下入寇的跡象。”
常破奴道:“我也奇怪呢。皇上啊想起一出是一出。”
就在此時,尤敬武在常風身後喊了一聲:“義父。”
常風轉頭笑道:“嗬,太陽真是打被窩裡出來了,咱們父子三人難得湊齊。”
尤敬武如今是掌十二團營六分之一兵力的都司。經常在京郊軍營裡一住一個月不著家。
尤敬武道:“義父,我是來找您老告彆的。皇上剛剛下旨,命我率奮武、顯武兩個營明日開拔,去宣府進行秋操。”
常風大惑不解:“前幾年皇上調團營去邊關秋操,都是九月。這才四月怎麼就讓你開拔了?”
尤敬武道:“不曉得。”
正德帝又是讓人趕製洪武鐵炮,又是調團營去宣府的。常風敏銳的感覺到了異常。
有古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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