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江上雨呆呆的坐在墳頭上,看著晚上八點鐘的夕陽,沉默不語。
“李狂徒沒有糾纏。”
江山說道“走的還算乾脆。”
江上雨回過神,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又多了個敵人,頭疼。”
“他說他對你沒有惡意,如果需要合作的話,儘管聯係他。”
江山繼續道。
“當然。”
江上雨點點頭“現階段,我什麼都沒有,本身又不是特彆好惹,他對我能有什麼惡意?
現在雖然天都煉獄看上去也挺淒慘的,可隻要他還在中洲,議會必然是要給他足夠的支持的,如果他夠老實的話,規則之內,李天瀾也不是那麼容易動他。”
他輕輕說著,突然笑了起來“不過這不是李狂徒本身的性格,局麵到了如今這一步,他不會甘心的,等中洲局麵穩定下來,他必然要跟李天瀾碰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大選之後。”
江山聽明白了江上雨的意思,眼神有些陰沉“他把你當成”
“當成是探路的小卒子了。”
江上雨接過話頭“我現在離開中洲,到大選之後,幾個月的時間,無論怎麼樣,都應該是有明確的傾向了,星國,或者雪國,總有可以收留我的地方,我可以在那裡經營自己的勢力,擴展自己的人脈。
李狂徒盯上的,應該是這些,所以他現在對我不會有惡意,甚至會給我幫助,在我站穩腳跟之前,他隻會支持我。
等到我穩定下來,大選應該也落幕了,這個時候,李狂徒應該差不多會試探李天瀾,確定了李天瀾不好惹,他也就該對付我了。
他盯上的,是我在海外即將建立的根基和渠道,他把我的一切都當成了是他自己的後路。
隻要殺了我,暗中掌握我在海外建立的框架,那他就等於是有了後路,在跟李天瀾鬥起來也不會有什麼顧忌,大不了也離開中洲,接管我的一切,隻要不死,總有機會的。”
“這大概就是李狂徒了,實力手腕天賦都不差,但永遠缺乏真正跟人拚命的勇氣,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習慣性的留下後路。
他當年謀北海王氏也是如此,先是秘密成立了天都煉獄,想要做好完全準備,結果天都煉獄隻是搭了個架子,北海聯合昆侖城就引爆了叛國案,李氏當時已經是窮途末路,李鴻河都等於是被他綁架了,隻能將最後的一點力量注入天都煉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李氏現在也不會是這個格局了。
而現在,他還是在給自己找後路,一直都是這樣,他總覺得安全最重要,實際上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你覺得他做的不對?”
江山挑了挑眉。
“不知道。
但如果是我的話”
江上雨平靜道“我會想儘一切辦法將北海王氏團結到身邊,集中所有力量再來一次聯盟行動,李天瀾重傷,機會難得,為什麼不賭一把?事實上我已經準備這麼做了,如果不是李華成的話”
“如此豪賭,機會雖然小,但總好過拖下去,除了李天瀾,現在誰也拖不起,黑暗世界一直不明白,他們一直不明白,給李天瀾時間,就等於是自殺,現在賭一把,還能算是九死一生,給他時間,那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
又一道聲音從另一個方向響了起來,跟江上雨一模一樣的聲音。
“如果是我,我乾脆什麼都不想了,先去海外看看情況,默默等機會,有機會就利用一下,如果沒什麼機會沒有就沒有了,隻要能活著就好。”
江山和江上雨同時轉頭。
兩人的視線中,另一個江上雨。
那個本應該死了埋在墳墓中的江上雨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氣息也更加虛弱。
他有些吃力的走到江山麵前,看著坐在墳墓上的自己,笑了起來“呦,咱倆竟然想的不一樣,這說明什麼呢?是誰在口是心非?”
沉默。
兩個江上雨同時沉默下來。
兩個人思維方式完全一致,感受完全一致,對當前局勢的看法也完全一致,他們本來是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有想的不一樣的情況出現?
沒有人口是心非。
他們嘴裡說的不一樣是因為
矛盾。
江上雨本身就處在矛盾裡。
在猶豫,在糾結,在遲疑。
“你甘心麼?”
江上雨坐在墳墓上,靜靜的問自己。
“我已經廢了啊”
另一個江上雨靠在江山肩膀上“我雖然這次沒死,但根基全廢,今後很難接觸武道了,不甘心,又如何?”
“隻要我實力還在,你總會恢複的。”
江上雨聲音平靜。
“有什麼意義?等我恢複了,李天瀾早就無敵了,不,他現在就無敵了。”
“我不服氣,我想在跟他鬥一次。”
“我躺平了,愛咋咋地吧,隨便。”
“做個孬種,甘心麼?”
“這是命運,能怎樣?”
矛盾。
接連不斷的矛盾。
沉默再一次籠罩了這座孤零零的墳墓。
晚上八點半。
北疆的天空迎來了夕陽,暮色將至。
江上雨看著天邊的晚霞,輕聲道“我從小在這裡長大這裡有著整個中洲最長的白晝,但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光明,真的能甘心麼?”
江山身邊,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江上雨摟住了自己父親的肩膀,輕聲道“不甘心,那就繼續跟李天瀾玩玩?”
墳墓上的江上雨緊緊抿了抿嘴。
“當然,要繼續玩玩。”
他低聲道“可是玩不起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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