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窗外下著雨夾雪,劈啪淅瀝,天色昏暗。
斑點焦紋的煎餅,放進鑄鐵鍋裡溫上一會兒,吃起來比昨晚剛出爐時更有韌勁兒。
敲一顆外殼凍出冰霜的雞蛋進鍋裡,不一會兒便滋啦滋啦地結了一層白膜。
埃洛伊斯最愛這樣外皮微焦,中間流黃的煎蛋,她起床時,本以為外頭天兒不好,吃不到了。
但洗漱完,就聞見一股焦香味兒,又瞧見門邊掛著不停滴水的草帽。
一定是舅媽出門去買來了。
埃洛伊斯有些難為情,這沒什麼血緣關係的人物,卻是她兩輩子加起來,對她最好的家人。
“愣著做什麼?埃洛伊斯,今天該你去送貝拉上學了。”露易絲從上鋪下來,她看看窗外,又詠歎調口吻道:“噢~小埃,看來你今天運道不大好啊。”
還沉浸在親情溫熱裡的埃洛伊斯瞬間回過神,她故作惡狠狠的瞪了回去,又麻利地下床,穿衣踩鞋子。
露易絲手指修長,正拿著梳子順頭發,“若是你肯花五毛錢請我,我也可以陪你一道去送貝拉。”
“要錢沒有,要命我也不給。”
埃洛伊斯往嘴裡塞香噴噴的餅,一麵說道。
十分鐘後,姐妹三人一道出發,戴著草帽,頭巾,一路朝貝拉的女校走去。
將她送去了學校,姐妹二人碰上了愈發妖嬈的冷風,吹的整個紐約儼然一池渾水,她們拉著在街頭狂奔。
霎是狼狽。
抵達酒店,分道揚鑣,埃洛伊斯今日來的算晚,換好套裝,莫裡森太太就到了。
眾人如臨大敵,埃洛伊斯跟隨人潮站在後頭,垂手而立,聽她清清嗓子說話。
“昨天值班掃壁爐的是哪幾個?”莫裡森太太的臉上麵無神色,看不出個喜怒哀樂。
昨日埃洛伊斯不值班,她鬆了一口氣,有些幸災樂禍,看著勞拉和瑞安站了出去。
勞拉她鑽了空子,值班的時間不固定,平時她會去餐廳部兼職賺外快。
莫裡森夫人冷笑了笑,眼睛盯著心虛雙手攥緊裙麵兒的勞拉。
“我昨天接到六樓客人的投訴,指名道姓,說你昨日打掃壁爐的時候,沒把地方弄乾淨。”
“是,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一定弄好。”
勞拉說罷,莫裡森太太竟然沒有說什麼,她點頭,揭過去了這篇兒,又開始說彆的。
埃洛伊斯在後頭,沒看懂發生了什麼,她感覺莫裡森太太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人叫出去。
高高拿起,又輕輕的放下。
人群散開,埃洛伊斯去倉庫取工具,還沒出倉庫,就碰上來找她的艾米。
艾米今天不值班,但她就住在廚房後廚,上來很容易,她今天換了製服,一臉倦色。
“你今兒怎麼上來了?”埃洛伊斯詫異地問。
“埃洛伊斯,今天我幫你乾活,明天你能不能來替我打卡,乾一會兒活兒?”艾米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她又道。
家裡的媽媽生病了,她昨日聽她哥說了一嘴,忽然想回去看一看。
她的父母住在布魯克林自建的農舍裡,離城裡有些距離,她要是今日午後回家,這一趟,少不得歇上一晚,第二天再來就沒那麼早了。
埃洛伊斯一口答應,跟艾米說起娜莎。
“你昨天見了她?她現在住在哪?昨天她家裡的人還來酒店問過她的蹤跡,聽人說她跟有錢人走了,甚至嚷嚷著要去警廳報案。”
“真的?”
埃洛伊斯沒說娜莎住在哪,她緘默起來,隻說在外頭遇見的,她現在改頭換麵了,過的還算不錯。
當勞拉與瑞安兩個進來時,二人又默契的閉上嘴巴,出了門兒繼續閒話。
瑞安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目光追隨出去,見艾米和埃洛伊斯走,這才鬆開眉頭。
“她們剛才,是不是說娜莎來著?”
勞拉心裡煩悶,“管她呢。”
“怎麼辦,你說莫裡森太太會不會責怪你。”瑞安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昨日勞拉做那事兒的時候,她在外頭放著風。
勞拉也是有些懊悔,她因為娜莎這個先例在,就心神意動,做這樣的事,結果吃了落掛。
這下子,恐怕且有人要看她的笑話了。
不過,勞拉心想,莫裡森太太這個人看著嚴苛,實際上心腸軟,最愛護這些職員,就連娜莎的家裡人找來了,也沒說她什麼壞話,一定不會趕自己的。
埃洛伊斯與艾米出去了,往樓上走,埃洛伊斯把方才晨會的事兒說了,艾米聽了,當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她一陣嗤笑,在樓梯上,捂著嘴貼埃洛伊斯的耳朵,給她講了。
埃洛伊斯聽完,即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還是她這個穿越女對這個時代的彎彎道道不夠了解。
其實上輩子她在公司也聽過這樣的事情出來,年輕的姑娘總是容易被誘惑。
可要是真的能得到點什麼,埃洛伊斯也承認是她有本事,可許多的人,是偷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