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笑了:“王妃是主母,沈主子是妾。主母未起,哪有妾在主屋坐等的道理。”
采蓮暗中磨了磨牙。
沈薇倒也不急,就安安靜靜在院子裡等待,在腦子裡思考燕京商鋪擴張的計劃。
天邊亮起魚肚白,燭光熄滅,坤玉院的丫鬟們端著洗臉水和漱口水,低頭走進王妃的臥室裡。
沈薇等了半個多時辰,王妃才慢悠悠地起床,梳洗又花了很長時間。
等王妃扶著劉嬤嬤的手走到主屋時,天色已經大亮。劉嬤嬤這才過來,讓沈薇進屋給王妃請安。
主屋肅穆森嚴,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仙鶴銜桃圖》。王妃身穿深色繡金長袍,烏發高高盤起,發梢鑲了不少金玉首飾,左手捏著一串深翠渾圓的佛珠,整個人威嚴十足。
鎏金香爐裡,熏香白煙繚繞。
王妃手捏佛珠,目光端詳走進來的沈薇。恍惚間,仿佛想起一年前沈薇初次來坤玉院,那時候的沈薇嬌媚美豔,青澀稚嫩,眼裡有不加掩飾的野心。
當時王妃以為,沈薇會在短短一個月內失寵。可誰知道,出身不高,不通文墨禮儀的沈薇,竟獨得燕王的寵愛。
王妃掐著佛珠,心裡翻江倒海,她親自養出了一條野心勃勃的猛虎。
“妾身給王妃請安。”沈薇屈膝,禮節挑不出一絲的錯漏。
王妃淡淡道:“本王妃口渴。”
劉嬤嬤立刻端上茶盤,裡麵是一杯冒熱氣的茶水。意思很明顯,讓沈薇給王妃奉茶。
茶水滾燙,茶杯也燙。
王妃故意讓沈薇雙手奉茶,燙一燙她的野心。
主屋裡安安靜靜,所有眼睛都盯著沈薇。采蓮默默地從衣袖裡取出一雙厚厚的羊皮手套,遞給沈薇。當著所有人的麵,沈薇神色平淡地戴上手套,捧起那杯熱茶,送到王妃麵前。
王妃臉色鐵青。
劉嬤嬤惱怒道:“沈主子,奉茶竟還戴手套,可見您心底對王妃並不敬重!妾室頂撞主母,這是要上家法的!”
沈薇揚眉,平靜問:“家法可有規定,為主母奉茶不可戴手套?”
劉嬤嬤噎了下:“你——”
僵持片刻。
王妃緩緩起身,並未接沈薇遞來的熱茶。王妃道:“今日你來得晚了,明日請安來早些。”
王妃不在意一杯熱茶。要磋磨沈薇的野心,多的是好法子。比如明日讓沈薇更早起床,在坤玉院裡站一上午,比口頭上的爭執更有效果。
或者讓沈薇謄抄幾卷佛經,磋磨她的意誌。
王爺不在,王妃就是後宅的天。沈薇再怎麼能折騰,終究隻是個低人一等的妾室。
“去書房。”王妃起身離去。她花大價錢購置了幾本古籍,要拿給兩個兒子研讀學習。
天色大亮,沈薇離開坤玉院。
沈薇今日穿的衣裙袖口寬大,她故意把雙手藏在袖子裡,沒有馬上回琉璃閣,而是在王府前院後院繞了一大圈兒。
王府早起忙碌的下人們,都看到沈薇雙手藏在衣袖裡,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