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不知道,厲元朗還不知道麼!耿雲峰之所有出事,和不知道水慶章住在燕遊山療養院,根本沒有一分一毛的關係。那是因為耿雲峰貪汙受賄證據確鑿,沒有這件事,他一樣要進去。
這個錢允文,本事沒有一個,惡語中傷倒是好手。
厲元朗禁不住摸了摸額頭,低眉垂目望著手中的筆記本,上麵沒有記載一個字。他本來就是列席會議的,沒有表決權更沒有發言權,除非有人專門問他話,他才可以出聲作答。
這是規矩,一成不變的規矩,沒規矩哪來的方圓。
王祖民輕咳幾聲,說道:“我相信允文副縣長的初衷不是惡意中傷誰,不過既然你提到了耿雲峰,我作為紀委書記不得不插上幾句話。耿雲峰是被楊綿純供出來的,他的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元,這樣一個實打實的大貪官,就是沒有水書記這件事,他一樣得坐牢,一樣難逃法律製裁!”
“啪啪啪”,這臉打的,清脆響亮。王祖民語速平緩,卻極具殺傷力,等於是在指責錢允文胡亂扣帽子,栽贓陷害水慶章。
此刻把個方玉坤氣得直運氣,差點就要破口大罵錢允文是個大混蛋,腦袋一定讓驢給踢過了。這麼一個沒水平、口無遮攔的家夥,恒士湛怎麼就會看上他,簡直就是個廢物飯桶。
方玉坤立馬拿著碳素筆擊打清漆桌麵,高音提醒說:“大家注意了,跑題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如何迎接水書記一行,和耿雲峰那個腐敗分子不相乾,這個話題誰也不要講了,講正事。”說完,還不忘狠狠瞪了錢允文一眼。
於鶴堂也適時的替方玉坤維護會場方向,他接著話茬說道:“我看方書記的做法可行,咱們應該到縣境迎接水書記,誠意十足,恭敬有加。再說,其他地方大都這樣做,無可厚非。”
方玉坤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忽然瞥見坐在末端一言不發的厲元朗,便笑眯眯的問道:“元朗主任,你也發表一下看法吧?”
直到這時,在座所有人才搞明白,方玉坤把常委會變成常委擴大會,而且隻擴大到厲元朗一個人身上,意欲何為了。
厲元朗和水婷月交往,一定了解水慶章的脾氣秉性,讓他參與討論,就是要把這項工作做的更加縝密更有效率,讓他這個縣委書記在市委書記麵前留個好印象。
不得不說,方玉坤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被方玉坤點了名,厲元朗就不能隻帶耳朵不帶嘴了。他略微沉思一下說:“我和水書記有過那麼一點點接觸,稍微對他有些了解。水書記這人性格隨和,不喜歡搞花架子,方書記一定要在縣境迎接水書記的話,我看……可以由方書記和金縣長兩人去就行了,其他人可以在縣委等候。”
厲元朗不過是個折中方案,方玉坤卻不以為然的否決了。
“元朗主任,你這個見解還是保守了些,我看就這麼定了吧,明天上午九點整,縣五大班子領導在縣委大院集合,一起去縣境迎接水書記一行。”隨即命令於鶴堂,將行程安排立刻報告給廣南市委辦公廳,得到批準後就此執行。
然後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大聲說了一句:“散會。”
這事不能再討論下去,這樣扯來扯去的,明天一早也扯不完。方雲坤動用他一把手的權力,當即拍板決定,其他人無話可說。
人家是一把手,有絕對的權力,至於不同意見,對不起,允許保留。
隨著方玉坤和秘書小蔣率先走出會議室,其他常委也都收拾好各自東西,陸續走出會議室。
唯獨錢允文自己,孤零零坐在位子上,直到縣委辦的工作人員打掃完畢會場,有人過來提醒他要關門了。
錢允文這才拿著自己的東西,踉踉蹌蹌走出來,一出會議室的門,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噗通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錢允文突發腦出血住院,經醫生全力搶救,命總算保住了,就是有些命名性失語,看見某一個物品,能說出它的用途卻叫不上名字,還伴有輕微的記憶力減退症狀。
不過他的事情,也就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少人都認為錢允文得病是被嚇的,是因為他胡言亂語牽涉到市委書記水慶章,把自己嚇出病來了。
當然,這事沒有掀起大風大浪,畢竟和他患病比起來,水慶章即將到甘平縣視察才是頭等大事,是對新一屆甘平縣領導班子的集體考驗,一次正規的期中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