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他躺在韓茵的床上合衣而睡,隱約看見微笑中的韓茵向他走來。影影綽綽的,她手裡還拉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的手。他看不清小女孩的模樣,隻憑感覺,小女孩和他長得很像,就是他的女兒。
“女兒……”厲元朗忽然醒來,雙手還抓向空中,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
厲元朗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看向窗外,東方魚肚發白,天色微亮,時間定格在淩晨四點鐘。
他再也睡不著覺,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戀戀不舍的離開這裡,開上他的車直接駛向省城允陽。
到水慶章家裡已經是早上七點鐘了,老婆還在貪睡沒起。懷孕的女人覺多慵懶,穀紅岩心疼女兒從不叫她起床,特彆今天還是周六不用上班,就讓水婷月睡個自然醒,也不允許厲元朗打攪她。
陪著二老吃早餐的時候,穀紅岩滔滔不絕講了陪女兒去做胎檢,一切良好,還警告厲元朗一些注意事項。
厲元朗虧欠嶽父嶽母尤其老婆太多,工作繁忙沒時間儘到丈夫應儘的義務,所以穀紅岩說什麼他都一一點頭答應。弄得水慶章不住提醒老婆不要講那麼多了,元朗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他吃個消停飯。
“你是不是嫌我多嘴了,我這可都是為他和小月好。”穀紅岩不滿的瞪了水慶章一眼,接著繼續嘮叨起來。
“你……真是的。”水慶章無奈的直搖頭,對於穀紅岩,他實在沒有辦法,也講不出理來。
“爸,您就讓我媽說吧。你們在一起生活,我經常不在家,想聽我媽講話都沒這個機會。”
“你看,還是女婿了解我,不像你,一聽我說話就拉長你的臉,竟給我臉色看。”難得穀紅岩提到“女婿”這個詞,顯然厲元朗的話讓她聽起來十分受用。
一頓早飯,厲元朗基本上隻帶著耳朵,嘴巴除了吃飯不怎麼插話,水慶章也是如此。
吃完了飯,水婷月還沒有醒來下樓,厲元朗不便打攪她休息,就跟水慶章去陽台上坐著喝茶聊天,話題自然涉及到他目前在西吳縣的工作情況。
和與金勝以及季天侯不同,厲元朗沒有完全將自己麵臨的困難講出來。主要是水慶章是允陽市委書記,雖然貴為省委領導,卻管不到西吳縣。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跟他說了不解決問題,還讓老嶽父著急上火的,萬一傳到老婆耳朵裡可就不好了。
所以,厲元朗避重就輕,大約談了談他承辦的幾件案子,僅此而已。
水婷月一覺睡到上午十點,下樓的時候還不住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樣子十分慵懶。
看到老公,喜笑顏開,免不了傾訴一番話語,主要是圍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講就到了中午。
水婷月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小腹略微隆起,但是幅度不大,穿著衣服根本看不出來。還是厲元朗回到她房間,掀開睡衣才看到小腹上的變化。
午飯時,全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晚上水慶章和穀紅岩有飯局,厲元朗載著老婆回到自己家裡,整個一下午他都在廚房裡忙碌,讓水婷月安心坐在客廳沙發裡,吃著水果看著電視,完全一副女主人做派,而厲元朗則變為“家庭煮夫”。
燉湯的時候,不知怎麼搞的,厲元朗突然感覺右下腹傳來陣痛,一跳一跳的疼。他忍不住按了幾下,幾分鐘後才有所緩解,可能是最近喝酒或者吃東西的問題造成的,厲元朗沒當回事兒。萬不成想,卻給自己埋下一個隱患。
等周一回到西吳縣,上午九點,在縣委小會議室舉行了常委會。會議內容是貫徹上級有關文件精神,由朱方覺主持,他來念讀文件內容。
一共十頁紙,他慢條斯理的語速,前前後後講了五六分鐘,在座的常委們豎耳靜聽,認真記錄。
忽然之間,厲元朗又感覺到右下腹處一陣陣劇烈疼痛,一開始他壓著小腹處咬牙還能堅持住。後期實在疼得夠嗆,一隻手攥成了拳頭一把擂在桌子上,發出“砰”的聲響。
把正在念文件的朱方覺嚇了一大跳,其他人也都齊刷刷看向厲元朗。倪以正立刻驚呼起來:“元朗,你、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煞白,不舒服嗎?”
朱方覺以及在場眾人全都聚集過來,隻見厲元朗臉色蒼白,額頭上現出豆大汗珠,咬著沒有血色的嘴唇,從牙縫裡擠出來一串話語:“我肚子疼,快幫我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