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環視一圈,厲元朗感歎完這裡的條件,便朝裡間病房走去。
他敲門的同時,人也進來了。
一看,李本慶躺在病床上,翹著二郎腿,正有節奏的晃悠著,手裡捏著香煙,津津有味看著電視節目。
這狀態,跟病人一點不沾邊。
當他看到厲元朗的一刹那,嘴型張開,馬上把腿放下來,摁滅半截煙,瞬間閃現的尷尬,以光之速度轉換成了無精打采。
慢慢坐起來,十分困難的拱了拱手,“厲縣屈尊來看我,我李某人不勝榮幸,快請坐。”
厲元朗客氣兩句,坐在李本慶病床前的椅子上。
當王中秋把鮮花和果籃放下後,李本慶又病懨懨的說:“厲縣,你真是太客氣了,你能來看我已經讓我感激不儘了,還讓你破費乾嘛。”
“李副縣嘔心瀝血,勞心勞力把身體累壞了,我代表縣政府對你表示慰問,是應該做的。”
本是一句褒獎的話,可在李本慶聽來,卻老臉一熱,像是發燒的感覺。
他很快調整過來,唉聲歎氣道:“厲縣,我本來要過問翟義的事情,身體突然吃不消,到醫院一檢查,各項指標都超高。想吃點藥降一降,醫生非讓我在這裡住幾天,給我調理一下。”
“哦。”厲元朗麵上連連點頭,心裡卻在尋思,我要是信了你才怪。
這個老油條,弄了個惹不起躲得起,乾脆躲到醫院裝病了。
其實厲元朗看望李本慶,已經猜到這一點,不過想親眼證實罷了
。
坐了沒多久,麵上的話聊完了,厲元朗起身告辭離去。
他剛出病房,就見一名男子急匆匆進來,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那人先是一愣,繼而點頭哈腰衝厲元朗一陣媚笑,客客氣氣的送厲元朗出去。
等他回來,卻見李本慶陰冷著臉坐在床上,一指這人大吼道:“黃立,你他媽的乾什麼去了,又去逗小護士發騷去了吧。”
黃立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趕忙解釋,說他內急去上廁所了。
“老子讓你來照顧我,不是讓你來拉屎拉尿的。”李本慶氣鼓鼓道:“剛才姓厲的來抓了我個現行,猜到我是裝病住院。你說你,你還能乾什麼!我看你這輩子就能當個辦公室主任了,至於副局長,你想都彆想。”
把黃立嚇得臉色蒼白,他的全部身家都押寶在李本慶身上,就指望他能幫助自己謀個副局當一當呢。
萬萬想不到,剛出去那麼一會兒,正趕上厲元朗來,沒有做好望風的本職工作,
黃立悔得腸子都青了,乾嘛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找那個小護士瞎聊什麼,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話說,那個小護士真白啊。
李本慶罵完黃立,呼呼喘了幾口粗氣,喝道:“把門口站崗的那個家夥立刻給我調走!讓他不要再回治安大隊了,去局裡看大門。站崗都站不好,就讓他練練怎麼站好崗。”
他越說越氣,忽然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使勁錘了錘,麵色痛苦,有氣無力的指了指黃立,“快、快去叫醫生,我心口疼……”
這下,這位李副縣長真是病了,給氣病的。
朱寧山是在半個小時後,陪著厲元朗一起走進市區那棟高樓裡。
王中秋坐在樓下的車裡,望著眼前大樓,好奇的問老錢:“錢哥,你說厲縣長這是乾什麼去了?”
老錢掏出香煙,隨手打開車窗,一邊噴雲吐霧,一邊頗有意味的說道:“朱主任這是給縣長選房子呢。”
“選房子?”王中秋不禁一愣,“厲縣長在招待所住得好好的,乾嘛搬到這裡來,這裡距離縣政府可不近。”
“嘿嘿。”老錢玩味的感慨一句:“這年頭,誰會嫌錢多紮手啊。”
王中秋不解其意,扭臉看著老錢,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王老弟,你來的時間還短,不知道這裡麵的貓膩,慢慢你就懂了。咱們老百姓弄點灰色收入,提心吊膽怕出事。你看當官的,明目張膽往兜裡摟錢,還挑不出毛病。要不說,多少人削尖腦袋往上爬,是有道理的。”
隨後拍了拍王中秋的肩膀,說道:“老弟,你將來有出息了,做不做清官無所謂,隻要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老錢的這番話,把王中秋聽得雲裡霧裡,更加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