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叔欲言又止,倒是他老伴嘴快,“兩位大領導,我們家阿光嘴笨,到時候又麵對那麼多人,嚇都嚇傻了,哪還能說出來話啊。”
厲元朗釋然了,便問道:“接到通知的拆遷戶代表都是這種想法對不對?”
“差不多是這樣。”光叔肯定說:“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觸的官員有限。聽說還有電視台的人拍攝,對著鏡頭,大家啥都說不出來。”
厲元朗理解光叔苦衷。
彆看他跟自己暢所欲言,那是建立在熟悉的基礎之上。
“這樣吧。”思索片刻,厲元朗商量道:“麻煩光叔辛苦一下,通知你認識的拆遷戶來這裡,我現在就和大家談。”
婁天元讚同,“這樣挺好。”
沒有了攝像機鏡頭,沒有嚴肅氣氛,沒有官員刻板威勢。
有的隻是厲元朗端坐在小飯店裡,沒有架子,沒有其他人保護,就和普通老百姓一樣,近距離接觸。
光叔有很強的號召力,不到半個小時,飯店裡就聚集了二十多個人。
除了在這裡久住的,還有人特意從市區其他地方趕來。
眾人看著厲元朗,確定這位就是德平市長,跟在電視裡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隨和,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不時和大家點頭打招呼。
婁天元看到人數已經不少,征得厲元朗同意,清了清嗓子說:“厲市長原本計劃明天在這裡舉行市長接待日,就這片拆遷問題征求大家意見,聽取呼聲。”
“我看來的人很多,為了便於解答,就像課堂提問那樣,誰想說話先舉手,大家覺得怎麼樣?”
“行,肯定行。”光叔帶頭表態。
隻是附和聲音一個沒有,略顯冷場。
期間仍舊有人進來,椅子不夠用了,有的是兩人擠一個,還有站著的。
整個飯店裡麵,人烏泱泱的,都快擠爆了。
厲元朗見大家都不發言,便說:“居民朋友們,我今晚來這裡,就是想聽你們的真心話。”
“你們都看見了,這裡隻有我和婁市長兩個人,沒有記者,更沒有其他官員參與。”
“請大家不要有顧慮,暢所欲言,心裡想的什麼都可以說出來。我們不叫談話,叫聊天,就像平時交往一樣。”
光叔有些著急的說:“你說你們,平常那麼多的話,怎麼一到關鍵場合,嘴上都跟縫了針似的。行,你們不說我先說。”
“二位市長,其實對於市裡把這邊區域拆遷,讓我們添上一些錢住上樓房,我們是歡迎的。”
“隻是吧,大家生活水平各有差彆。條件好的,拿出這些錢不成問題。像我們這樣普通家庭,一下子拿出十來萬,還不算裝修錢,實在有困難。”
“這倒是一個有代表性的問題。”厲元朗在筆記本上記下,“光叔的擔心我們能理解。”
“之前市政府召開的專題會議上,我們討論過,就大家關心的補償問題做過深入研究。”
“條件不好的家庭,尤其是特困戶,我們將按照相關規定,采取特殊補償原則,以最大程度為拆遷戶爭取到最好的優惠力度。”
“同時,我們還與市金融部門合作,以低息貸款方式,解決大家的後顧之憂。”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嘩然,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有的人說:“貸款還不是要還貸,你們讓我們拆遷,無形中就給我們增加了負擔。要是不動遷,至少我們還不用背上還貸的包袱。”
“對啊,我們大多是下崗工人,掙錢不易。那點工資一家人吃喝剛夠用,一下子多出幾百上千乃至幾千的貸款,日子都沒法過了。”
還有的人嚷著,“就說光叔這個小飯店吧,不拆遷,他每天或多或少還能掙點錢。房子是自己的,光叔會炒菜,不用雇廚師,一個月下來,維持溫飽肯定沒問題。”
“但是……”
一句但是,把眾人目光全都聚焦到說話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