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艾明高被廖友誌派來的車子,拉到白天來過的地方。
仍舊是那個房間,除了霍興安之外,還有大腹便便的廖友誌。
彼此見過麵,隻是艾明高和廖友誌屬於泛泛之交。
談不上有多好,也談不上有多壞。
此時此刻,艾明高見到廖友誌,彆提多尷尬了。
今晚,霍興安打來電話,約他過來麵對麵商談。
作為當事人,回避解決不了問題,艾明高硬著頭皮赴約。
一見麵,艾明高首先向廖友誌深深道歉,“廖董,打碎雞缸杯是我的責任,關於賠償問題,我悉聽尊便。”
廖友誌摸了摸寬大額頭,衝著門外高喊一聲,“把東西拿上來。”
門打開,一名年輕男子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麵覆蓋一塊紅色綢布。
規規矩矩放在廖友誌麵前的茶幾上。
人走後,廖友誌對艾明高做了個請的手勢,“艾書記,你不是想要鑒定雞缸杯真偽嘛。你看!”
他伸出右手,抓住紅綢布一角輕輕一拽,托盤上立刻展現出來幾塊雞缸杯碎片。
“東西全在這裡,請你拿去鑒定,至於到底是真品還是仿品或者贗品,等結果出來了,我們再談。”
艾明高大致瀏覽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算啦廖董,以你的身份地位,我信任你,不鑒定了,你隻管談我該如何賠償的問題。”
廖友誌表情平靜,端起茶杯吹了吹,眼皮不抬的說:“艾書記,我廖友誌喜歡收藏,若州不少灣商也都有這方麵愛好。”
“不瞞你說,這裡所有東西加在一塊,都不如這隻壞掉的雞缸杯值錢。本來,雞缸杯我是放在保險櫃裡,不輕易展現出來。一個是,我這人低調不張揚;二來,害怕無端引來不法分子惦記,招致禍患。”
“考慮到霍書記也喜歡收藏,我們誌同道合,所以,我今日肯拿出鎮館之寶請你過目,是看在霍書記麵子上,也敬重你艾書記的人品。”
“出了這種意外,誰也不想發生,更不願意經曆。讓你賠,你也賠不起,我還會落得不好名聲。這樣吧,我隻提一個條件。”
艾明高立時警覺起來,反問:“什麼條件?”
廖友誌喝了一口茶水,徐徐放下茶碗,慢悠悠說:“聽說尊夫人也在搞收藏,今後若是搞到好東西,我希望第一個聯係我。當然,價格方麵我一定會按照市價收購,絕不會讓你們吃虧。”
“我廖友誌在若州經商十幾年,錢財方麵看得不重。何況,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看中的是感情,看中艾書記的人品,喜歡結交像您這樣的朋友。”
來之前,艾明高想過很多版本,唯獨沒想到廖友誌會輕鬆地放過,一分賠償不要。
“廖董,你……”
“艾書記,男人說話就是釘,這裡還有霍書記作證,你要是信不過,我們可以簽訂和解協議,法律公正,我絕不為難你。此事到此為止,不再追究。”
廖友誌這樣說了,霍興安在一旁勸慰道:“明高,廖董這人說話算話,你有疑問可以衝我講。”
事已至此,艾明高還能說什麼。
人家表現出寬宏大量的態度,他若是想三想四的,就顯得太小肚雞腸了。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的雷霆風暴,卻以風輕雲淡的平靜如水收場,大大出乎艾明高的意料。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以至於車子到了所在小區,仍舊坐在車裡發呆。
剛踏進家門,宋雲惠聞聲迎上前來,急切問他談得怎樣了。
艾明高脫掉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坐下來端起茶杯一口喝光。
擦了擦嘴角說:“奇怪,廖友誌不讓我賠他錢,隻是希望我今後淘到好物件第一個聯係他,由他來收藏。雲惠,你幫我分析分析,廖友誌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宋雲惠給艾明高空著的茶杯續滿水,若有所思說:“雞缸杯真值三個億,我們傾其所有,包括後半輩子不吃不喝也賠不起他。與其兩手空空,莫不如賣個順水人情,趁機和你結交。”
“反正他不缺錢,商人又都願意結交官員。你以後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能幫他一點是一點,直到把人情還乾淨不就行了麼。”
艾明高環抱雙臂,意味深長感歎道:“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