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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給嶽父身上蓋張毯子,躡手躡腳走出來,深深呼出一口長氣。
他算是徹底明白一個詞,雄才大略。
恰恰就是他欠缺的。
一個人走在走廊裡,冬季的楚中也冷了,涼颼颼的寒風吹著泛黃的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厲元朗裹緊衣領,將頭縮進去,雙手插兜邁步走到院子裡。
沿著甬路一個人邊走邊靜靜思考。
他在反思,反思自己到若州之後的每一步。
單槍匹馬,铩羽而歸,這八個字正是他真實的寫照。
嶽父的話聽上去很嚴厲,批評意味濃烈。
可正是把他當做家人,當做陸家一份子,他才會直言不諱。
回想起來,自己的確有問題。
為了站穩腳跟,更是為了完成重任,一來,首先針對的就是悅華集團。
細細考慮,他這步棋真是下得過早。
讓對手一下子就看出來,厲元朗是帶著任務而來。
如果他以不變應萬變,先拉攏可以拉攏的勢力,通過悠悠之口,做一個全方位了解,做到知己知彼。
那麼,顧修岸還會急於亮出底牌嗎?
算起來,時間和機會是夠用的。
就比如耿亞東,他長期生活在若州商圈,對於顧家了解得非常多。
從他嘴裡,很容易探聽到秘密。
然而厲元朗卻沒有利用好這條線。
黃仲禮親口提出的劉永強、米偉邦、包括連雲和韓端,還有市警備區政委羅江南,哪一個不是舉足輕重的好幫手,自己為何不認真接觸,拿來使用。
正如嶽父所說,他第一步棋就走錯了,一步錯,步步錯。
在錯誤的道路上,厲元朗越陷越深,導致完全迷失。
走進涼亭裡,坐在冰涼的石凳上,厲元朗雙手緊緊抱住頭,使勁揉搓頭發。
他恨自己,尤其恨自己冥頑不靈、自以為是。
他痛苦、悲愴、使勁抓著頭發,恨不得拽下來一大把,讓疼痛來懲罰自己,使得能夠變得清醒、變得成熟、變得聰明。
想來他從一名普通公務員做起,曆經整整二十年,大風吹過他,大浪打過他,可卻讓他在四十四歲年富力強之時,一事無成。
這會兒,厲元朗感覺身上暖和,有東西阻擋住寒風的侵襲。
抬頭望去,白晴將一件厚厚的羽絨服披在他的身上,溫柔地說:“外麵這麼冷,你在這裡吹冷風,當心感冒。本來,你的免疫力就弱不禁風……”
“你、你在可憐我嗎?”
白晴望著灰暗的天空,無奈的歎息說:“不是可憐,是安慰。你是我老公,是清清和厲玄的父親,更是要撐起這個家的人。”
“我相信,你的穀底隻是暫時的,以你的性格,絕不會就此消沉下去。人這一生,沒有誰一帆風順,總要有跌倒的時候。”
“重要的是,跌倒爬起來,勇敢麵對困境。我當初決定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就是看中你骨子裡的不屈不撓,勇敢應對的堅毅。”
“老公,不要想你的失誤,越想越走不出來。況且你和那些登高跌重的人比起來,還算不錯。至少,你還沒有完全離開權力圈子。”
厲元朗怔怔看向白晴,“你就這麼相信我?”
“嗯。”白晴使勁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厲元朗雙手逐漸攥起拳頭,眼神瞬間明亮有神,重重說道:“我明白了,接下來我該做什麼。”
不出所料,新年上班後的次日,厲元朗再次走進省委書記周旭傑辦公室,周書記接見了他。
“元朗同誌,你的身體恢複怎樣了?”
口氣雖然儘顯關心,但麵部表情卻十分沉重。
“謝謝周書記的關心,我已經痊愈了。”
“好。”周旭傑頷首,正色說:“經省委研究決定,任命你為泯中省人大黨組副書記,並在二十天之後召開的全省人大第一次會議上,推選你擔任省人大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