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石義知趣,並未跟隨。
他知道,厲元朗肯定有話要單獨和康建勇說。
走進房間,厲元朗洗了洗手,從洗漱間出來,甩著手上的水珠,直視康建勇。
康建勇規矩站著,誠懇說:“厲書記,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沒有處理好和連水市的管轄權之爭,我向您、向省委檢討。”
厲元朗端坐在沙發上,正色說:“建勇,省委把你派到茅江工作,是對你的信任和認可。不是讓你們激化矛盾,給省委製造麻煩。”
“是、是。”康建勇連連點頭,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態度相當公瑾。“您批評得對,全是我的錯。”
厲元朗眼睛一立,聲音頓時高了一個調門,“知道是你的錯,非但沒有製止陳勇胡亂開采,還對他越界開采熟視無睹。康建勇,你這個書記是怎麼當的!”
“你來之前我不止一次警告過,茅江情況複雜,省委當初給你加這副重擔,是存在爭議的。”
“這才幾天,就出現屬地之爭,不就是看到那裡是個聚寶盆,可以源源不斷為茅江輸送政績,輸送gdp嗎!”
“康建勇,我知道你想做出成績,想做給那些不同意見的同誌看一看,你康建勇有能力。但你的能力要用在正地方,用在實心實意為老百姓做事上麵。”
“不是現在這樣,用破壞自然環境換取你的功勞簿。你作為茅江書記,這屆班子的班長,你的一言一行,影響的是整個班子的走向。”
“沒有你的默許,他許石義能公開和章廣延叫板嗎!”厲元朗生氣的甩出一句話:“你太讓我失望了。”
能夠讓領導說出這句話,可是對康建勇政治前途蒙上一層陰影。
他實在憋不住,索性直言相告。
“厲書記,我是有苦衷的。陳勇越界開采早在趙昌化主政時期,就出現過了。給您說句實話,茅江這邊的炭質頁岩基本上都快挖空,馬柳村那邊還有不少。”
“可是陳勇每年給市裡上繳大量利稅,他的公司還提供很多就業崗位,附近村屯的農民都能從中受益。”
“我交個實底,趙昌化和萬世銘在茅江這些年,掏空了茅江家底。市裡的經濟發展一塌糊塗,若是陳勇因為越界開采而被叫停,損失的不僅僅是市裡,附近幾百上千的農民工一旦鬨起來,影響太大。”
“茅江目前情況千頭萬緒,很不樂觀。隻能暫時默許他的行為,等到逐漸解決棘手問題,我們才能抽出時間,針對陳勇的事情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厲書記,我真的需要時間,需要精力。請您相信我,也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將功補過。”
最後這話,康建勇略顯激動,也十分誠懇真摯。
厲元朗無奈地歎了一口長氣,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坐吧。”
康建勇坐在,也僅僅搭了一點邊兒。
“你們有難處,我可以理解。省委把你派到這裡來,是希望借助你在襄安市政府發展經濟的經驗,迅速扭轉趙昌化、萬世銘之流帶來的深度影響。”
“建勇,做工作要有個輕重緩急,但你要切記,原則和底線。環保問題是衡量乾部能力的一項標準,省委正在研究,將環保和乾部晉升掛鉤。”
“取得綠色政績、空氣清潔的乾部與職級提拔緊密聯係在一起,使之具有相關性。也就是說,今後極有可能推出空氣汙染程度較低的地方,大大增加提拔概率。”
“剛才在會上,許石義和章廣延兩名同誌分彆表態,會加強在這方麵的監督檢查力度,和省委以及上麵的精神保持高度一致。”
“建勇,我說句關起門來的話。以你目前急切心理,恐怕會嚴重影響你判斷事務的能力。你是茅江第一責任人,茅江出現任何問題,你首當其衝要承擔主要責任。”
“所以,你要認清形勢,要有壯士斷腕的膽量和決心,該舍棄的就舍棄,不要等到出了大問題,想彌補都來不及。”
“還有……”厲元朗語速放緩,把他內心另一擔憂毫無保留表達出來。